槐安原本以为师父说的休息是打坐冥想,还专门回房间拿了自己的蒲团,准备和师父卷生卷死。
“槐安你不睡吗?身子难受的话还是应当好好休息的。”侓欲清坐在床边忍不住唠叨了几句,她已经把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青丝如瀑随意的披在肩上又顺着身子落到床上,白黑红三个颜色交织,明明红的最少却最显眼。
槐安没有犹豫上了床,往旁边看只能看见背影,让她上床又背过身是什么意思?
主屋内烛火只留三两点,烛影摇壁,若纱半笼二人,只有平稳的呼吸声在耳侧,槐安往侓欲清那边靠了靠,隐隐约约感受到旁边的温度又停了下来。
无言…
手揽住纤细的腰身,对方还是没有动,只是呼吸声猝然加重了半分,鼻尖抵住后颈伴随着她的每次呼吸,怀中的身躯都有些颤抖。
“师父…”她张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了,咚咚咚的心跳声不绝于耳,分不清到底是她的还是怀中人的。
“槐安,为师都允的,只是注意身子。”侓欲清转过身借着朦胧的烛光轻轻亲了一下槐安的额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槐安摇了摇头,将人紧紧抱住整个脸埋入侓欲清的怀中,半晌后才闷闷开口“师父,我说谎了,我那个时候吐成那样子是装的。”
侓欲清将人抱在怀中,听到这话第一反应竟是松了口气,“你呀…和你六师叔合起伙骗为师,罢了,无碍就好。”
槐安抬头对上侓欲清笑的温柔又勾人心魄的眼眸,情不自禁开口“师父,永远同弟子在一起好不好?”
侓欲清笑着的眼眸弯了又弯,原本抱着槐安的手将人又往怀中摁了摁,下巴抵住槐安的脑袋,“那若是有一日为师不在了怎么办?若是有一日槐安不愿待在为师身旁怎么办?”
“师父不在了是何意?师父若是不在弟子自会去找师父。弟子不会不愿意的,这是可对天道发誓的。”槐安被药香熏的脑袋都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听清了那轻的要被风吹走的话。
侓欲清默了一瞬,松开了些,闷到了就不好了…
一时间她想了好多,想了槐安,想了同门师兄弟们,想了她写的那些符箓阵法心得,最终脑海中又忆起师父的脸。
“若是找不到呢?”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但是面上神情依旧似乎真的只是在寻常聊天。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没有亲眼看到,弟子便会一直找下去,直至寿命将尽。”槐安还有半句没有说,若是最后真的是只寻得了尸身她也会日夜守着,直至魂飞魄散时。
一声轻笑,侓欲清揉了揉槐安的脑袋,面上难得带了些狡黠,“噗…怎么你还真认为为师会死了,槐安照顾好自己便可,为师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到时候只能将槐安葬在竹院内,日日供着贡品了。”
她这一声感慨似乎真的想了槐安死后的安排,这点倒是让槐安有点受宠若惊。
意思是她死了师父还会让她在这里陪师父吗?
师父真好!
她还是努力修炼吧!活着伺候师父,死了陪着师父!
这样抱着槐安一直紧提着的心缓缓落了下来,这样暖和的怀抱只有师父给了她,但是似乎又和以往的都不太一样,温暖的令人发昏…
烛光下,侓欲清从头到尾看的清楚,弟子一开始的不安紧张,之后的执拗,以及如今的睡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
那一直找下去吧…直到找到你的道路…直到忘记为师…
她从未想过一时心软留下的孩子能在她这里留下那么浓重的色彩,一开始确实是因为这是她的弟子她不能不管,只是相处愈久,心就慢慢被攻占了。
槐安再次醒来的时候,侓欲清已经在给她梳理脉络了,脑子被睁眼就看到的绝世容颜震的宕机了一下才惊的回神,‘几点了?’
侓欲清一般情况是不会醒这么早的,只是做了一场不算好的梦才早早醒来,闲着也是闲着就一边帮人梳理脉络一边想符箓算法了。
“不再多休息会儿吗?现在还早可以再睡会儿的。”侓欲清见槐安从一开始朦朦胧胧的眼神变的越来越清醒就停下了动作,温温柔柔的给人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槐安抱着侓欲清蹭了蹭,“师父怎么醒这么早,可是饿了?还是弟子乱动让您没睡好?”
侓欲清摇了摇头,槐安的睡相一直以来都是不错的,除了往她怀里钻就没了,一般钻到她怀中之后也就不动了,安分的很。“梦到你师祖了,便想着是不是该去给她老人家上个香了。”
槐安听闻便起身准备去小厨房弄上供用的餐食,她好像没听师父提起过几次这个师祖,只能在三言两语的碎片中推测出来师父和师祖的关系应当是好的。
侓欲清也随之起身,虽然灵力恢复了但是她还是习惯了亲自绾发穿衣,收拾好到小厨房时槐安已经开始做了,药包放在原位,“将药也煎了喝了吧…你六师叔开的药应是对你身子有好处的。”
除了同意她还能说什么?
槐安闭了闭眼,憋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好字,这药她是真的不想喝,她宁可带着千钧符去打人偶都不想喝这个药。
侓欲清原本是想进来帮忙的,但是被槐安连哄带骗的请了出去,索性就在主屋内等着弟子忙了。
“欲清瘦了很多,映星知道了会心疼的吧。”
梦中的话在脑中回荡,梦中人未说她做的决定过于任性,也没有夸她此举的好处,只是莫名其妙说了句她瘦了。
大师姐不会心疼的,她已经被槐安养胖了几斤,大师姐会高兴的…
一直到所有东西弄好槐安才到主屋内叫师父准备出发,她去不了,只能让师父独自去,‘等禁闭解了再同师父一起去一次好了。’
“师父,所有东西已备好,弟子在青竹峰等您回来。”槐安将篮子都放到桌上,所有的餐食都是按照平日里的做法做的,既然是师徒,口味应当差不多吧…
侓欲清揉了揉槐安的头,叮嘱几句后才提着篮子离开。
槐安便按照吩咐,一个人在主屋内将药喝了后吃了两颗蜜饯,等胃中翻涌平静的差不多了才开始看着符册绘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