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刘强熄了火，回头对他们说，下车吧。
枭焚川抱着孩子率先下车，脚刚落地就被热浪烫得缩了一下。傍晚的风依旧带着灼人的温度，吹在脸上像被砂纸磨过。
他抬头打量着这座兵工厂，高大的厂房残破不堪，墙壁上布满弹孔和锈迹，烟囱歪斜地立在半空，像个垂暮的老人。
刘强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看这里破，加固过，丧尸进不来。他指了指厂房深处，里面有干净的水，还有吃的，先去休息一下。
枭焚川跟着他往里走，墨研秋默默地跟在后面。穿过空旷的厂区，来到一栋相对完好的厂房前，里面黑压压地坐满了人。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到刘强带着陌生人进来，只是麻木地抬了抬眼，又低下头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汗味、霉味和若有若无的腥气混在一起，让人胃里发紧。枭焚川下意识地把孩子往怀里抱了抱，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探究的目光。
刘强把他们带到厂房角落的一片空地：你们就先在这儿歇着吧，我去拿点吃的和水。
他转身离开时，枭焚川注意到他迷彩服的袖口磨破了边，露出里面结实的小臂，上面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这里...不太对劲。墨研秋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枭焚川愣了一下：怎么了？
墨研秋的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人群：他们的眼神太麻木了，不像是看到希望的样子。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那个刘强身上有血腥味，不是丧尸的。
枭焚川皱起眉：你是不是太多心了？现在这世道，谁身上没点血腥味？他觉得墨研秋有点过于警惕了，刘强看起来明明是个正直的军人。
墨研秋没再说话，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腕间的藤蔓轻轻摆动，像是在感知着什么。
没过多久，刘强拿着两个军用水壶和几块压缩饼干回来：先凑活吃点，晚上有热的。他把东西递给枭焚川，又看了看孩子，这孩子还没名字吧？
枭焚川摇摇头：没来得及问。
刘强想了想：既然是在末世里捡来的，就叫小石头吧，希望他能像石头一样结实。
枭焚川觉得这名字挺好，摸了摸孩子的头：以后你就叫小石头了，记住了吗？
小石头怯怯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攥着枭焚川的衣角。
晚上，刘强果然让人送来一锅热汤，说是用变异蜥蜴肉煮的土豆汤。汤里飘着几块肉，散发着奇怪的香味。枭焚川舀了一勺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甜得发腻。
他喂了小石头几口，孩子似乎很喜欢，小口小口地喝着，嘴角沾了点汤汁。
墨研秋只喝了点汤，没碰那些肉。刘强看到了，笑着问：不合胃口？
墨研秋淡淡道：不太舒服。
刘强也没多问，转身去招呼其他人了。
夜深了，厂房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外面偶尔传来的丧尸嘶吼。
枭焚川抱着小石头靠在墙上，孩子已经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他看着孩子恬静的睡颜，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这是他末世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一丝安稳，也许，跟着刘强真的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侧头看向墨研秋，这人依旧靠在墙上，眼睛闭着，不知道睡着了没有。枭焚川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别想太多了，先睡会儿吧。
墨研秋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小心点，这里的人...不对劲。
枭焚川叹了口气，没再反驳。他知道墨研秋的直觉一向很准，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刘强是个好人。
在这黑暗的末世里，能遇到一个愿意收留他们的军人，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刘强每天都会来看他们，有时带来点新鲜的井水，有时送来几块烤得黑乎乎的肉干。他总是笑眯眯的，说话温和，对谁都很友善，很快就赢得了枭焚川的信任。
枭焚川每天都会用自己的火系异能给小石头烤点土豆吃，孩子很喜欢，每次都吃得满嘴是灰。枭焚川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心里暖洋洋的，觉得这末世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墨研秋的伤渐渐好了些，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他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偶尔会出去转一圈，回来时总是脸色阴沉，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这天中午，刘强又送来几块肉干，说是刚烤好的变异蜥蜴肉。枭焚川接过肉干，递了一块给小石头，孩子立刻抓在手里啃了起来，小脸上沾了点油光。
刘强看着小石头，眼神柔和了些：这孩子真乖，比我以前见过的那些孩子都听话。他顿了顿，又道，你们打算一直带着他？
枭焚川点点头：当然，既然捡了他，就不能丢下。
刘强笑了笑：你倒是个好人。他的目光在小石头光溜溜的胳膊上停留了一下，随即移开，不过，这末世里，好人可不好当。
枭焚川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刚想追问，就看到墨研秋走了过来。他脸色不太好，眼神冷冷地看着刘强：仓库里是什么？
刘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什么，就是点物资。怎么了？
墨研秋的目光锐利如刀：我刚才听到里面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哭。
刘强的脸色沉了沉：你听错了吧？仓库里除了物资什么都没有。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生硬，这里是避难所，不是你随便乱逛的地方，以后别去仓库那边。
墨研秋没说话，深深地看了刘强一眼，转身走回角落。
刘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枭焚川走到墨研秋身边：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墨研秋的声音压得很低：仓库门口有血迹，很新鲜。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那些肉干的味道不对劲，不像是变异蜥蜴的。
枭焚川皱起眉：你想多了吧？刘强怎么可能害我们？他觉得墨研秋有点太敏感了，也许仓库里只是杀了变异兽，留下的血迹而已。
但他又明白墨研秋说的可能是对的。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