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大帝布下的周天星斗大阵如天罗地网,三百六十五根主星锁链贯穿魔躯,一万四千八百根辅星绳索层层缠绕,将玉帝死死钉在凌霄殿上空那片被太极图凝固的虚空中。星光如狱,法则如枷,每一道锁链都在疯狂净化着混沌魔气,撕扯着那伪装了万载的帝王表象。
起初,玉帝尚在挣扎。
“紫薇!尔敢!朕乃三界之主,天命所归——” 凄厉的咆哮声中依旧夹杂着帝王威仪的最后残响,魔气翻涌,试图凝聚成帝冠龙袍的虚影,对抗星光净化。然而,戮仙剑意的凶煞破灭之力如附骨之疽,与星辰锁链里应外合,不断瓦解着其魔能结构。
星光愈发炽烈,锁链愈收愈紧。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痛苦、愤怒与某种东西彻底碎裂的尖啸,猛然从被禁锢的魔核中心爆发!
那团原本只是剧烈波动、勉强维持人形轮廓的混沌暗影,开始发生恐怖的、不可逆转的畸变!
首先剥落的是伪装。
那象征天帝威严的紫金色帝袍虚影,如同被火焰灼烧的画卷,迅速卷曲、焦黑、化为飞灰。帝冠崩碎,冕旒四散,化作点点被污染的流光。属于“昊天上帝”的那张威严堂皇的面容,仿佛融化的蜡像般扭曲、模糊,五官移位,皮肉之下有无数蚯蚓般的黑影在蠕动、挣扎,想要破体而出!
紧接着是形态的崩塌。
被星链贯穿的“躯体”开始膨胀、扭曲,失去了稳定的人形结构。四肢异化成难以名状的、时而如触手般柔软黏腻、时而如骨刺般尖锐狰狞的增生器官。躯干部分,皮肤(如果还有皮肤的话)龟裂,露出下方翻滚不休的、如同沸腾沥青般漆黑粘稠的混沌物质,其间闪烁着无数细小的、充满恶意与饥渴的猩红光点,仿佛亿万只魔神之眼!
最后,是真身的彻底显化!
“够了……够了!!!”
玉帝的声音彻底变了!不再是属于昊天的清越或暴怒,而是变成了无数重叠、嘶哑、尖锐、低沉混杂在一起的,仿佛来自无尽深渊最底层的混沌魔音!
“既然尔等逼朕至此……那便让你们看看……朕真正的模样!!!”
“轰——!!!”
被压缩到极致的混沌魔核,在星链与剑意的双重刺激下,终于放弃了所有伪装与压制,开始了不顾一切的反向吞噬与融合!
只见那扭曲膨胀的魔躯中央,猛地张开一道巨大的、边缘布满锯齿状獠牙的混沌裂口!裂口深处,是无尽的黑暗与疯狂旋转的污浊漩涡,散发出令灵魂冻结的绝对寒冷与令万物归墟的吞噬欲望!
这,才是“混沌之噬”魔神寄生融合后的真身!一个不断渴求着吞噬一切能量、物质、乃至法则来补完自身的、畸形的、活着的“饥饿”概念具现化!
真身显化的刹那,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席卷而出!即便有太极图稳固时空,有戮仙剑意压制,有星斗大阵封锁,那纯粹混沌魔神的气息,依旧让方圆万里的所有生灵——无论敌我——感到了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抑制的战栗与恐惧!那是低维生命面对高维掠食者的天然畏惧!
“这……这是什么怪物?!”
“玉帝……不,那根本不是玉帝!”
“魔……真正的魔神!”
联军中,不少修为较低的将士脸色惨白,神魂摇曳,几乎握不住手中兵刃。即便是牛魔王、哪吒这等见多识广、胆大包天之辈,目睹那不可名状的扭曲存在,也感到头皮发麻,心头沉重。
然而,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显露出真身的“混沌之噬”(玉帝魔神),那巨大的混沌裂口猛地产生一股无可抗拒的吞噬吸力!
它的目标,首先是身边最近的存在——那些尚未完全逃离凌霄殿范围、或因职责、或因忠诚、或因被魔气侵蚀而滞留在附近的仙神、天兵,以及……凌霄殿本身残存的建筑与禁制能量!
“不——陛下!饶命!!”
“我不想死!救——”
数名离得最近的、身着金甲的天将首当其冲。他们曾是玉帝的嫡系死忠,此刻却连惨叫都未能完整发出,便被那混沌裂口产生的黑色飓风卷起,如同投入绞肉机的玩偶,身躯在瞬间被撕裂、分解,化作最精纯的灵气、血肉精华与神魂碎片,被那裂口贪婪地吞噬进去!
紧接着,是更远处那些惊惶失措、试图逃离的天兵。他们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身不由己地被倒吸回去,在绝望的哀嚎中没入黑暗。
这吞噬不仅限于生灵!凌霄殿那巍峨的、以神金仙玉铸造的殿体,在吞噬之力的笼罩下,也开始崩解、风化!金色的瓦片剥落,玉质的梁柱断裂,宏伟的宫阙如同沙堡般垮塌,所有构成物质的灵性与能量,都被强行抽取,化作滚滚洪流,涌入那混沌裂口!
甚至,那些原本属于天庭、此刻已残破不堪的阵法禁制所残留的能量,也被强行吸出,成为魔神补完自身的资粮!
吞噬!无差别地吞噬!
吞噬忠诚者,也吞噬背叛者!
吞噬敌人,也吞噬自己人!
吞噬生灵,也吞噬死物!
这就是混沌魔神的本质——极致的自私与毁灭,为了存在与补完,可以吞噬一切!所谓的天帝尊严、君臣纲常,在生存本能面前,不过是可笑的遮羞布!
“他在吞噬一切补全自身!” 杨戬天眼怒睁,看穿了本质,“星斗大阵和戮仙剑意重伤了他,但也逼他显出了需要大量能量修复和强化的真身形态!不能让他继续吞噬下去!”
“阻止他!” 悟空怒吼,金箍棒暴涨,就要上前。
“不可贸然!” 文殊菩萨的意念及时传来,带着罕见的急促,“其吞噬领域已成,靠近者皆会被卷入!此刻其真身暴露,弱点亦更明显,但需以远超其吞噬速度之力,一击贯穿其核心!否则贸然攻击,只是为其送去更多能量!”
普贤菩萨的行愿网络急速计算,结果显示,以目前玉帝(魔神)的吞噬速度,最多百息,他便能暂时稳住伤势,甚至可能凭借吞噬获得的力量强行挣脱部分星链束缚!
时间,瞬间变得无比紧迫!
整个三界,所有能观测到此地的存在,都为之震动战栗!凌霄宝座上的帝王,竟化身为吞噬天地的可怖魔神!这景象,比任何罪证都更直观地宣告了旧时代的彻底终结与无法想象的危机降临!
点将台上,八戒的身影刚刚从广寒宫方向返回,手中紧握着那清辉流转的月桂神弓与晶莹剔透的弑神箭。他自然也看到了凌霄殿上空那吞噬天地的恐怖魔神真身,看到了那无差别的毁灭。
他眼中的悲痛化作了极致的冰冷,握着弓弦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嫦娥仙子……你看,这便是你要我诛杀的存在……”
“如此怪物,岂配居于九天之上,岂配主宰众生?”
他缓缓抬起神弓,搭上箭矢,太阴魂弦微微震颤,与他体内的天河之力、不屈意志产生共鸣。
“这一箭……为了你,为了陨落的比丘,为了所有被他吞噬、被他践踏的生灵……”
“也为了……这三界未来!”
最后的时刻,已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