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车墩影视基地,《暗香》开机第三天,李萱正蹲在民国街的巷子口,往自己高跟鞋里塞棉花。
“不行不行,这鞋跟太高了,我站都站不稳,怎么演逃命的戏?”她一边塞一边抱怨,脚踝已经磨出了水泡。
服装助理小刘快哭了:“萱姐,这鞋是造型老师特别定制的,民国歌女都穿这种...”
“我知道,但她们不用穿着这鞋跑八百米啊!”李萱试着站起来,龇牙咧嘴,“剧本第28场,林晚晴被特务追捕,要穿过三条街。我这还没跑呢,脚就要废了。”
正说着,戴言走过来,递给她一管药膏:“试试这个,防磨脚的。”
李萱接过,眼睛一亮:“戴老师经验丰富啊。”
“拍古装戏多了,就知道什么有用。”戴言蹲下来看她塞棉花,“其实你可以跟郑导商量,把奔跑的镜头切分一下,近景用高跟鞋,远景换平底鞋,剪辑看不出来。”
“还能这样?”李萱愣住。
“常规操作。”戴言笑了,“不过你最好先试一次,让郑导看看效果。他要是觉得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两人正说着,郑导的大嗓门传来:“演员就位!准备第17场——林晚晴初次登台!”
李萱赶紧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片场走。今天的戏很重要,是林晚晴在“夜上海”歌厅的首秀,要通过一首歌,立住歌女的人设。
片场搭了一个仿百乐门的舞台,灯光璀璨,台下坐着几十个群演,扮演寻欢作乐的客人。李萱换上一件宝蓝色旗袍——这是苏绣大师赶工出来的第一件作品,绣着暗金色的缠枝莲,灯光下流光溢彩。
“好,各部门准备!”郑导坐在监视器后,“李萱,记住,这场戏的关键是‘魅而不俗’。林晚晴不是一般的歌女,她是地下工作者,眼神里要有东西。”
“明白导演。”
音乐起,是老上海爵士乐《夜来香》。李萱走上台,高跟鞋在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她走到麦克风前,没有立刻唱,而是先扫视全场——眼神慵懒,嘴角含笑,但仔细看,那笑意不达眼底。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开口第一句,声音软糯甜腻,是标准的歌女唱腔。但当她转身,背对观众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锐利,快速扫过台下某个角落——那里坐着一个日本军官,是她今晚的监视目标。
唱到第二段,她开始跳舞。腰肢轻摆,手臂舒展,每一个动作都风情万种。但李萱心里在数拍子——第三段副歌时,舞台灯光会全暗三秒,那是传递情报的最佳时机。
“停!”郑导突然喊。
音乐戛然而止。李萱愣在台上。
“李萱,你跳舞的时候在想什么?”郑导问。
“想...动作对不对,节奏准不准。”
“错了。”郑导站起来,走上舞台,“林晚晴这时候已经登台三个月了,跳舞是她的本能,不用想。她脑子里想的是任务——灯光什么时候暗,情报怎么传,接应的人在哪儿。”
他示意灯光师:“把主灯关了,留一盏侧灯。”
舞台暗下来,只剩一束光打在李萱侧脸。郑导说:“你现在是林晚晴,在等灯光全暗的那三秒。唱,跳,但眼神要告诉观众,你心里有别的事。”
李萱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变了。她重新开始唱跳,动作依然柔美,但那双眼睛——在笑,在媚,在勾人,但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焦急。
就像一只美丽的笼中鸟,一边歌唱,一边寻找逃生的缝隙。
“好!就是这个感觉!”郑导激动地拍手,“保持住,我们正式拍一条!”
这场戏拍了六遍才过。结束时,李萱的脚已经肿了,但她顾不上,立刻去找郑导看回放。
监视器里,她的表演层次丰富:表面是颠倒众生的歌女,内里是如履薄冰的特工。特别是灯光全暗的那一秒,她的表情瞬间切换——从妩媚到冷峻,只用了零点五秒,快得几乎捕捉不到,但摄像机拍到了。
“这里很好。”郑导指着那个瞬间,“观众第一次看可能注意不到,但二刷三刷时,会发现这个细节,然后明白林晚晴不简单。”
“谢谢导演。”李萱松了口气。
“不过...”郑导皱眉,“下一场你和王昊的对手戏,我有点担心。”
下一场是林晚晴为了获取情报,接近黑帮太子爷陈少雄(王昊饰)的戏。陈少雄是个跋扈但单纯的纨绔子弟,被林晚晴的美色迷惑,泄露了重要信息。
这场戏的关键在于反差——林晚晴要演出“看似被陈少雄胁迫,实则掌控全局”的感觉。而王昊要演出“自以为在玩弄女人,实则被玩弄于股掌”的蠢态。
但以王昊目前的演技...悬。
下午两点,王昊晃晃悠悠地来了,身上还有酒气。郑导脸色铁青:“你喝酒了?”
“中午应酬,喝了一点。”王昊满不在乎,“不影响演戏。”
“去洗把脸,清醒清醒!”郑导强压怒火。
开拍后,问题果然来了。王昊台词记不住,走位不会走,连最基本的眼神交流都做不好。李萱努力带他,但他根本不接戏。
第七次NG时,郑导摔了剧本:“王昊!你到底想不想演?不想演现在就滚!”
“导演,我已经很努力了。”王昊还委屈上了,“这角色本来就难演,我又不是专业演员...”
“不是专业演员你接什么戏?!”郑导气得发抖,“全组人陪你浪费时间!”
眼看要吵起来,制片人赶紧过来打圆场,把郑导拉到一边。李萱坐在椅子上揉脚踝,戴言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
“难为你了。”他说。
“没事,意料之中。”李萱苦笑,“我只是心疼郑导,这么好的戏,要被一颗老鼠屎坏了。”
“未必。”戴言压低声音,“我听说,投资方对王昊的表现也不满意了。今天上午,王总亲自来片场看了,脸色很难看。”
“王总?投资方老板?”
“对,王昊的亲叔叔。”戴言说,“本来想捧侄子,但现在看来,捧不起来了。如果王昊继续这么作,可能会被换掉。”
李萱心里一动。原着里,王昊这个角色确实换过人,但那是开拍一个月后的事。现在才第三天...蝴蝶效应又加速了?
正想着,苏灵儿来了。
她今天打扮得光鲜亮丽,带着助理和摄影师,说是来“探班学习”。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来踩点的——如果王昊真被换,她想来争取。
“郑导,听说你们拍得很辛苦,我带了些点心来。”苏灵儿笑得温柔,“我正好在上海拍广告,顺路来看看。”
郑导脸色稍微缓和:“谢谢,放那儿吧。”
苏灵儿走到李萱面前:“萱姐,脚怎么了?”
“磨破了,小事。”李萱淡淡地说。
“拍戏真辛苦。”苏灵儿感慨,“不过能演郑导的戏,再辛苦也值。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机会。”
这话说得茶香四溢。李萱笑了笑:“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苏小姐这么努力,以后也会有好的机会的。”
两人虚与委蛇了几句,苏灵儿就去找郑导聊天了。李萱远远看着,见她拿出手机,似乎在给郑导看什么。
“估计是她最近拍的民国写真。”戴言低声说,“想给郑导留印象。”
“可惜郑导不吃这套。”李萱说,“他只看演技。”
果然,郑导看了几眼手机,就礼貌地还回去,继续看监视器了。苏灵儿有些尴尬,但很快调整表情,站在旁边“认真学习”。
拍摄继续。这一场王昊稍微认真了点,但演技依然拉胯。拍到他和李萱的近距离对手戏时,问题更明显——李萱的眼神里有戏,他的眼神是空的。
“停!”郑导揉着太阳穴,“王昊,你看李萱的时候,不是看一块木头!她是让你神魂颠倒的歌女,你的眼神要有欲望,有占有欲,但又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懂吗?”
王昊点头,但再来一遍,还是不对。
就这样磨到晚上七点,一场戏还没拍完。郑导终于放弃:“今天先到这里,明天继续。王昊,你今晚别出去喝酒,好好看剧本!”
散场后,李萱一瘸一拐地回酒店。在电梯里,她遇到了同样疲惫的戴言。
“脚还好吗?”戴言问。
“废了。”李萱靠在电梯墙上,“明天还有奔跑戏,我现在就想哭。”
“我房间有药酒,效果不错,拿来给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有。”李萱赶紧摆手,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戴老师,你明天那场审讯戏,准备得怎么样?”
明天要拍戴言饰演的国民党特务许文深审讯林晚晴的戏。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许文深怀疑林晚晴是地下党,但没有证据,只能心理战。
这场戏很有张力,两个聪明人互相试探,每一句话都是刀光剑影。
“剧本我研究了很久。”戴言说,“许文深这个人,不是单纯的坏人。他有信仰,有原则,只是信仰错了方向。他审讯林晚晴时,其实有几分欣赏她,但立场不同,只能为敌。”
“对,所以这场戏不能演成简单的正邪对抗。”李萱点头,“更像是两个高手的对决,惺惺相惜,又不得不你死我活。”
电梯到了,两人道别。回到房间,李萱泡了个热水澡,然后打开剧本,开始准备明天的戏。
她拿出阮奶奶送的蝴蝶发卡,放在剧本上。林晚晴像这只蝴蝶,美丽,脆弱,但在暴风雨中依然奋力飞翔。
手机震动,是林小雨发来的微信:【萱姐,今天去苏州拍苏绣大师的纪录片素材,大师状态特别好,还现场演示了双面绣的技法。视频我发你邮箱了。】
李萱点开邮箱,下载视频。画面里,八十多岁的苏绣大师坐在绣架前,手指翻飞,针线如蝶。她一边绣一边说:“绣花要有耐心,一针一线急不得。演戏也一样吧?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要慢慢琢磨。”
大师的话让李萱心里一动。她关掉视频,重新看审讯戏的剧本。
这场戏的关键不是台词,是沉默。许文深问,林晚晴答。但有些问题,她不回答,用沉默应对。而沉默,是最难演的。
怎么演沉默?不是呆坐着,是要让观众从她的沉默里读出东西——恐惧?坚定?算计?
她站起来,对着镜子练习。先是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掩盖情绪;然后抬眼,直视前方,但焦点不在实处,像在回忆什么;最后,嘴角微微上扬,一个极淡的、近乎讽刺的笑。
这个笑容她练了十几遍,终于找到感觉——不是挑衅,不是认命,是一种“你永远不懂我在为什么而战”的悲凉。
练完已经深夜十二点。李萱正准备睡觉,手机又响了,是赵姐。
“萱姐,出事了。”赵姐声音严肃,“网上突然爆出你和戴言的绯闻,说你们在酒店密会,还配了图。”
李萱心里一紧:“什么图?”
“你发给我的电梯合影,还有一张模糊的走廊照片,看起来像戴言在你房间门口——其实是昨晚他给我送药,在门口说了两句话就被拍到了。”
“苏灵儿干的?”
“大概率是。这次的水军更专业,话术很毒,说你靠潜规则拿角色,戴言是帮凶。已经有‘圈内人’出来‘爆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李萱冷笑:“她这是急了。王昊表现太差,她怕角色真被换,所以想先搞臭我。”
“我们怎么回应?发律师函?”
“不急。”李萱想了想,“明天有媒体探班,对吧?”
“对,三家主流媒体,约了采访你和郑导。”
“那就让绯闻再飞一会儿。”李萱说,“明天探班时,我会‘无意中’提起戴言已经结婚多年,夫妻感情很好。另外,让工作室发一组我在片场刻苦准备的照片,重点是那本写满笔记的剧本,还有我脚上的水泡。”
“明白。不过萱姐,这样够吗?”
“不够。”李萱眼神冷下来,“赵姐,你联系一下之前那个被苏明收买的场务助理,看他愿不愿意出来作证,指认苏灵儿团队买水军黑我。价钱好说。”
“他要是不愿意呢?”
“那就告诉他,我们有他收钱的证据。如果不配合,我们就报警,告他诽谤和商业贿赂。”李萱顿了顿,“但语气温和点,告诉他,只要他愿意作证,我们不会追究,还会给他一笔补偿金,让他离开这个圈子重新开始。”
“好,我去办。”
挂了电话,李萱站在窗前,看着上海的夜景。外滩的霓虹倒映在黄浦江上,璀璨而虚幻。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表面光鲜,底下肮脏。但她也学会了,不能只挨打,要还手。
第二天一早,李萱提前到片场。脚还是疼,但她咬牙换上高跟鞋,在拍摄前练习走路。郑导看到她肿着的脚踝,皱眉:“要不奔跑戏改天拍?”
“不用,导演,我能行。”李萱说,“今天状态好,拍了算了。”
郑导看了她几秒,点头:“好,那先拍审讯戏,让脚休息一下。媒体十点到,拍完审讯戏正好接受采访。”
审讯戏的布景很简单——一间阴暗的审讯室,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李萱穿着朴素的蓝色旗袍,头发简单挽起,脸上只化了淡妆,甚至刻意把脸色化得憔悴些。
戴言穿着国民党军装,坐在对面。开拍前,两人对了下眼神,默契地点点头。
“Action!”
许文深(戴言)翻开档案:“林晚晴,二十五岁,苏州人。父母早亡,十六岁到上海,在纱厂做工三年,十九岁进‘夜上海’歌厅,现为头牌歌女。履历很干净。”
林晚晴(李萱)垂着眼:“长官调查得很仔细。”
“但太干净了。”许文深合上档案,身体前倾,“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能在上海滩站稳脚跟,成为头牌歌女,你觉得合理吗?”
“运气好而已。”
“运气?”许文深笑了,“林小姐,我查过。你进‘夜上海’那年,歌厅的老板换人了,新老板是进步人士,后来因为‘通共’被处决。你和他,什么关系?”
林晚晴抬起眼,眼神平静:“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只是这样?”许文深盯着她,“可有人告诉我,你经常私下和他见面,还帮他传递文件。”
“造谣。”林晚晴声音很轻,“我一个歌女,哪懂什么文件。”
“你不懂文件,但懂人心。”许文深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你知道怎么让男人为你神魂颠倒,怎么从他们嘴里套话。日本军官山本,黑帮太子陈少雄,还有...我。”
他的手放在她椅背上。林晚晴身体一僵,但没动。
“长官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许文深弯腰,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的。而在这个年代,完美本身就是破绽。”
林晚晴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镜头推进,给她的面部特写。她的眼睛看着前方虚空,睫毛微颤,嘴唇抿紧,但下巴依然抬着。那种倔强,那种脆弱,那种深藏不露的坚定,全部写在脸上。
然后,她轻轻笑了。
那笑容很淡,像冬日窗上的霜花,一碰就碎。
“长官说得对。”她说,“这个年代,活着就不容易了,谁还能完美呢?我只是...想活得稍微像个人样。”
这句话说得很轻,但重如千钧。许文深愣住了,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怀疑,有审视,但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
“卡!”
郑导站起来,鼓掌:“好!这条过了!情绪到位,眼神戏绝了!”
李萱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戴言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演得好,特别是最后那个笑容。”
“是你带得好。”李萱说,“你压戏的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被审讯了。”
这时,媒体到了。三家媒体的记者进来,看到两人还在戏里没完全出来的状态,赶紧拍照。
采访开始,果然有人问绯闻的事。李萱笑了笑:“戴老师是我很尊重的前辈,我们在剧组就是正常的工作关系。而且大家都知道,戴老师和妻子感情很好,前几天嫂子还来探班,给大家带了亲手做的点心。”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澄清了绯闻,又捧了戴言夫妻。
记者又问:“听说拍摄很辛苦,李萱你的脚都受伤了?”
李萱大方地展示脚踝上的水泡和药膏:“歌女要穿高跟鞋,特工要奔跑,这就是角色的代价。但值得。”
她让助理拿来那本写满笔记的剧本,翻开给记者看。密密麻麻的字,不同颜色的标注,还有她自己画的分镜图。
“郑导的戏要求很高,我必须做足准备。”李萱说,“演员的本职是把戏演好,其他都是次要的。”
这话说得漂亮,记者们纷纷点头。
采访结束后,郑导把李萱叫到一边:“媒体反应不错,绯闻的事应该能压下去。不过...苏灵儿那边,你要小心。我听说她又去找投资方了。”
“导演,如果...”李萱犹豫了一下,“如果王昊真的被换掉,您会考虑苏灵儿吗?”
郑导摇头:“她不行。演技浮于表面,心思太多。但这个角色也不能空着...算了,先拍戏,到时候再说。”
下午拍奔跑戏。李萱咬牙上阵,跑了七八遍,脚踝肿得更高了。但拍出来的效果很好——林晚晴在巷子里拼命奔跑,旗袍下摆撕破了,头发散了,但眼神依然坚定。
拍完最后一条,李萱坐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戴言和小刘一起把她扶起来,送到休息室。
刚坐下,赵姐的电话就来了:“萱姐,搞定了!那个场务助理愿意作证,还提供了和苏明团队的全部聊天记录和转账凭证。我们什么时候放出去?”
李萱想了想:“先别急,等苏灵儿下一步动作。她要是收手,我们就留着当把柄;她要是继续作妖,我们就给她致命一击。”
“明白。还有,埃洛伊丝女士从法国发来邮件,正式邀请我们参与L’ame orientale下季度的联名设计!她们选了三件非遗作品——苏绣旗袍、景泰蓝首饰、蜀绣团扇!”
“太好了!”李萱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忘了脚伤,疼得龇牙咧嘴。
挂掉电话,她看着窗外。夕阳西下,给影视基地的民国建筑镀上一层金色。
虽然脚疼,虽然有人使绊子,但戏在拍,项目在推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拿起那枚蝴蝶发卡,轻轻抚摸。
林晚晴,再坚持一下。
好戏,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