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海看见陈立言进门咧嘴一笑：“哥，你终于回来了。”
陈立言看着一脸黑煤灰的屈海，忍俊不禁，赶紧找盆打水：“兄弟，你这脸，赶紧先洗洗。”
看见脸盆架上方镜子里的自己，屈海也笑了：“哥，你别嫌我笨，我没生过火，这炉子好不容易点着的，你要是回来早点这屋里都冰凉的。”
陈立言心里很感动，屈海，同一个车间的小兄弟，比他在老陈家的任何一个亲人都在乎他对他好。
陈立言：“吃饭了么？你今天一下午都在研究这个炉子吧，好好的一个礼拜天，就这么过去了。”
屈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确实有点饿了。礼拜天下个星期不是还有么，没所谓的。”
陈立言二话没说，和了点面，白菜土豆炝了个锅，给屈海整了一海碗汤面片，滴了点醋，放了勺油泼辣子。屈海看着直咽口水。
做饭的人最喜欢看吃饭的人吃的不亦乐乎的样子，屈海埋头苦吃，话都没空说，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满足地打了个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直呼太好吃太舒服！陈立言觉得情绪价值被拉满了。
屈海要去洗碗，被陈立言按下，把碗端进厨房，过来跟屈海聊正事。
陈立言说了在广城的所见所闻，听得屈海心里痒痒的，陈立言说，如果明年挣的多，就带屈海一起去。
屈海：“哥，我就觉得我这辈子不能只当个工人。比起做零件修机器，我更喜欢赚钱。”
陈立言：“我知道，所以一定要让你出去长长见识。对了，门面房的事你问了么？”
屈海：“我让我爸找了他的好几个老战友都帮忙打听了一下，在市中心广场旁边，有一排门面房，是我爸一个战友他们单位的，位置特别好，就是不太好租，他们单位也好多人盯着呢。我爸的意思是，打电话跟人掰扯这个事情不太方便，我们要是没那么急的话，先等等，等他回来亲自跑，胜算大一些。”
陈立言：“没事，门面房反正咱们迟早得弄。小屈，你嫂子留在广城干啥你知道不？”
屈海：“嫂子不是要带陈曦多玩玩么，还想学个啥设计。”
陈立言：“服装设计。我和你嫂子之所以决定去那边学服装设计，是因为我们想开一个自己的服装厂。”
屈海瞪大眼张大嘴：“啥？服装厂？哥，你思路太快我有点跟不上，我还在琢磨鱼停了卖啥，你这就准备开上厂了？那得多少钱啊？”
陈立言：“明年做的话，投资得有个两三万吧。如果买二手设备能省点钱。”
屈海：“天啊，两三万，咱得卖多少鱼啊？小祝知道么？两三万这个数祝广庭听到肯定人都傻了。”
陈立言：“除了你嫂子，现在就你知道。我们给陈曦请了半年的保姆，估计你嫂子学完回来最快也要春节后了。这段时间，我想好好研究落实一下这个事情，多攒点本钱。”
屈海一脸愁容：“哥，你说，咱卖啥能半年挣够两三万啊。”
陈立言掏出在广城档口拍的照片和记录的本子：“研究一下，天冷了，要是没门面咱们就每天下班出摊，能卖啥。”
屈海边翻照片嘴里边蹦出一声声语气词，好多他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啊。
了解完进货价，又数了数自己的本钱：“哥，你这趟出远门钱也造的差不多了吧。”
陈立言：“可不是么，淑云在那边，学费，房租，保姆，这三座大山，我走的时候把钱基本都留给她了，自己剩了点进货本钱。”
屈海：“哥，你想开服装厂，要不咱先卖卖衣服呢？”
陈立言：“我想过，但我本钱不多，衣服量少人家不给发货。屈海，开服装厂这个生意，我一个人吃不下，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干。”
屈海毫不犹豫：“哥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干了，你可别想甩开我自己去挣大钱。”
陈立言：“这是一个咱们谁都没接触过的事情，做好了利润确实可观，但其中要经历多少困难风险也是我们现在无法预料的，万一赔了钱丢了工作……”
屈海:“哥，我相信你，你是我和我爸认识的第一个想自己开厂的人。我爸也特支持我找别的出路，他说世道总是会变的，我妈有点保守，但也会支持我的。我还年轻，有机会就想多尝试，现在你不是就给我机会了么。“
陈立言沉默了，他要努力接住这份信任，一定要把服装厂搞起来。
屈海说完依旧翻着那叠照片：“哥你看这个。”屈海抽出一张童装的照片：“小孩的衣服呢？“
陈立言按着照片翻出笔记本里相关的店铺联系方式，货品价格区间，大概看了一下跟屈海说：“明天中午下班，我去卖童装的地方看看，陈曦的衣服基本都是淑云自己做的，咱们这里童装卖啥价我还真没数。”
屈海：“我跟你一起去。”
陈立言：“行，跟你妈说好中午不回家吃饭，别让她担心。”
屈海：“我知道，放心。”
二十天没上班的陈立言，在车间里有些恍惚，把机器擦了又擦，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人果然不能三心二意。
中午下班，陈立言提着烟和酒去了杨主任的办公室，这次成功请到二十天探亲假多亏杨主任帮忙。
从杨主任办公室出来，在面馆里跟屈海吃完饭就直奔桐市最大的商场，人民商场。
屈海：“哥，这小家伙的衣服，还不便宜呢。大衣棉袄一件能卖到三五十。我小时候都没穿过这么贵的，现在的孩子真幸福。”
陈立言听到屈海的最后一句话笑了一下，心想，果然每一代大人都会这么说啊。
桐市一共三家商场，两小一大屈海跟着陈立言全跑了一遍，陈立言把问到的价格和衣服款式都记了下来，准备晚上和屈海核算一下成本。还要抽时间跟淑云通个电话，广城那边的好多款式，桐市根本就没有，进货得让淑云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