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长安城西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如同夜枭泣血,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正在熟睡的百姓被惊醒,推窗望去,只见城西的方向泛起一片诡异的黑气,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朝着四周蔓延。黑气所过之处,街面上的灯笼纷纷熄灭,连月光都被染成了暗紫色。
“那是什么?”有人惊恐地呼喊。
“是邪祟!快关窗!”
一时间,长安城内鸡飞狗跳,哭喊声、惊叫声此起彼伏。而在黑气的源头——一座废弃的城隍庙内,十几个黑袍人正围着一块巨大的黑色晶石,口中念念有词。晶石散发着浓郁的魔气,正是能侵蚀阵法的蚀神砂,此刻正源源不断地向地下渗透,试图污染惊神阵的阵眼。
“快了……再有一炷香,惊神阵的灵力就会被蚀神砂彻底污染!”为首的黑袍人桀桀怪笑,脸上的符文因兴奋而扭曲,“到时候,整个长安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就在此时,城隍庙的大门“轰”的一声被踹开,李慢慢手持木剑,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宁缺、陈皮皮和莫山山。
“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在长安撒野?”李慢慢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股沛然正气,木剑划过空气,带起一道清光,瞬间斩断了两名黑袍人的手臂。
黑袍人见状,纷纷祭出魔符,黑色的符纸在空中化作毒蛇、厉鬼,朝着众人扑来。这些魔符蕴含着浓郁的戾气,与寻常符纸截然不同,显然是魔道秘法炼制而成。
“小心!这些符纸沾不得!”莫山山祭出春风符,万千柳条化作屏障,将魔符挡在外面。柳条与魔符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竟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好霸道的魔气!”宁缺眼神一凛,破障符连珠射出。金色的符纹撞上魔符,发出剧烈的爆炸声,虽然能将魔符撕碎,却无法彻底净化其中的戾气,反而让黑气更加弥漫。
陈皮皮取出万符阵竹简,急道:“这些魔符是以活人精血炼制的,寻常符法根本对付不了!大师兄,得想办法毁掉那块晶石!”
李慢慢点头,木剑指向为首的黑袍人:“擒贼先擒王!”他身影一晃,看似缓慢,却瞬间出现在黑袍人身后,木剑直指对方后心。
为首的黑袍人反应极快,猛地转身,祭出一面黑色骨盾。骨盾上刻满了骷髅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木剑斩在骨盾上,竟被弹了回来。
“就凭你也想拦我?”黑袍人狞笑一声,骨盾猛地爆开,化作无数骨针射向李慢慢。
李慢慢不慌不忙,木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清光凝聚成盾,将骨针尽数挡下。可就在这片刻的耽搁,蚀神砂的黑气已蔓延到了长安内城,连皇城方向都隐隐传来惊叫声。
“不好!惊神阵的光芒在减弱!”宁缺望着远处皇城顶端的灵光,心中一沉。惊神阵是长安的根基,一旦被破,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众人焦灼之际,城隍庙外忽然传来一声苍老而威严的喝问:“是谁在老夫的地盘上,玩这些腌臜把戏?”
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黑袍人手中的魔符瞬间失控,纷纷自爆开来。蚀神砂散发的黑气如同遇到了烈日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背着一捆柴禾,慢悠悠地从巷口走来。老者看上去平平无奇,就像长安街头随处可见的樵夫,可他每走一步,脚下的魔气便消散一分,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夫……夫子?”陈皮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夫子不是该在书院后山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夫子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只是低头看了看城隍庙地面上的蚀神砂,皱了皱眉:“魔崽子的东西,弄脏了老夫的地。”
他抬起脚,轻轻往地上一跺。
“轰隆!”
整个长安城仿佛都震动了一下。城隍庙内的蚀神砂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黑光,试图抵抗,却在夫子这一脚之下,如同泡沫般碎裂开来,化作点点黑灰,被风吹散无踪。那些黑袍人更是惨叫一声,体内的魔气被震得溃散,纷纷倒在地上,现出了原形——竟是些面目狰狞的魔族余孽。
“原来是魔界的漏网之鱼。”夫子摸了摸胡子,看向为首的黑袍人,“当年昊天封魔时,没把你们这群东西彻底清理干净,倒是老夫的疏忽。”
为首的黑袍人又惊又恐,颤声道:“你……你不是在南海吗?怎么会……”
“南海的鱼不好钓,就回来了。”夫子淡淡道,“倒是你们,勾结西陵的小崽子,胆子不小啊。”
他话音刚落,城隍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熊楚墨带着卫护法等人赶到,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夫子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魔族会被当场擒获。
“夫子……这其中定有误会!”熊楚墨强作镇定,“神殿绝无勾结魔族之事,定是这些魔崽子栽赃陷害!”
“栽赃?”夫子看向被宁缺按在地上的卫护法,“那你来说说,这蚀神砂,是谁交给你的?”
卫护法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隐瞒,哭嚎道:“是……是熊楚墨让我做的!他说只要毁掉惊神阵,就能让神殿掌控长安!这些魔族也是他引来的!”
“你胡说!”熊楚墨又惊又怒,指着卫护法骂道,“你这个叛徒!休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查一查便知。”夫子的目光落在熊楚墨腰间的玉佩上,那玉佩散发着淡淡的黑气,与刚才的蚀神砂同源,“你这玉佩里,藏着的是什么东西?”
熊楚墨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捂住玉佩。这玉佩是魔族首领送他的“信物”,里面藏着一道魔魂,能助他提升修为,没想到竟被夫子一眼看穿。
“看来是不用查了。”夫子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当年你师父将掌教之位传给你,是希望你光大神殿,没想到你竟堕落到与魔族为伍。”
他抬起手,对着熊楚墨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熊楚墨腰间的玉佩瞬间化作飞灰,他体内的魔气如同潮水般涌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只见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脸上布满皱纹,不过片刻功夫,便从知命境巅峰的强者,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我的修为……我的修为!”熊楚墨惊恐地嘶吼,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夫子这一指,不仅废了他的修为,更抽走了他体内被魔气污染的生命力。
“西陵神殿,出了你这么个败类,也该整顿整顿了。”夫子看向身后赶来的书院弟子,“将这些魔族余孽和熊楚墨、卫护法带回书院,交由大唐刑部处置。”
“是!”弟子们齐声应道,押着哭嚎的黑袍人和面如死灰的熊楚墨等人离去。
城隍庙内终于恢复了平静,蚀神砂被清除,惊神阵的光芒重新亮起,笼罩着整个长安,百姓们的惊叫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欢呼。
李慢慢走上前,给夫子递过一杯水:“师父,您早就知道他们会动手?”
“猜的。”夫子喝了口水,笑道,“熊楚墨那点心思,老夫还看不出来?只是没想到他敢引狼入室,连魔族都敢勾结。”他看向宁缺和莫山山,“你们两个做得不错,临危不乱,有符师的样子。”
宁缺和莫山山连忙行礼,心中却对夫子的实力感到震撼。举手投足间便化解了危机,废了知命境巅峰的强者,这等力量,已超乎他们的想象。
王宝宝与第二梦站在城隍庙外,看着重新亮起的惊神阵,轻声道:“这下,西陵神殿怕是要元气大伤了。”
第二梦点头:“经此一事,百姓只会更信书院和大唐,神殿的影响力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未必。”王宝宝望着夜空,“魔族既然敢潜入长安,说明魔界的封印可能松动了。这次只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危机,还在后面。”
远处的书院后山,夫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了望星空,轻轻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啊。”
夜风吹过长安的街道,带着淡淡的泥土芬芳。经历了这场风波,长安城的天,似乎变得更亮了。而宁缺握紧了手中的破障符,看着身边安然入睡的桑桑,眼中多了一份坚定——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他都会用手中的符纸和弓箭,守护好这座城,守护好身边的人。
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