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梳,卷起路边的落叶,火麒麟焰儿的蹄声踏碎了山林的寂静。它的速度越来越快,赤红的鳞片在月光下流淌着流光,四蹄过处,甚至能带起淡淡的火焰残影,却丝毫没有灼伤路面,足见其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已愈发纯熟。
步惊云坐在焰儿左侧,身形如磐石般稳固,任凭疾风拂面,眼神始终锁定着西南方的夜空。那里,是乐山的方向,也是他心心念念的绝世好剑可能存在之地。他手中的断剑被摩挲得光滑如玉,剑身上映出他冷峻的侧脸,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躁动。
“你似乎很在意那柄剑。”王宝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打破了沉默。
步惊云抬眼,目光与王宝宝在夜空中交汇,语气依旧冰冷:“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倒是个痴人。”王宝宝笑了笑,“绝世好剑虽为名剑,但若握剑之人心性不稳,再好的剑也不过是废铁。”
步惊云眉头微蹙,显然不认同这话,却没有反驳,只是将断剑握得更紧。在他看来,力量才是立足之本,而一柄趁手的神兵,是力量的延伸。
聂风坐在右侧,正按照《磐石诀》的心法吐纳,闻言忍不住道:“步兄,王大哥说得有理。家父曾说,剑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正的强者,哪怕手中无剑,心中亦有剑。”
步惊云瞥了他一眼,依旧沉默,只是周身的寒气似乎更重了些。
王宝宝见状,也不再多言。他知道步惊云的性子,固执且认死理,与其空谈,不如让他自己体会。
行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连绵的山脉,山势雄伟,云雾缭绕,正是乐山。焰儿的速度渐渐放缓,显然也察觉到了此地的不凡——山脉深处隐隐传来一股凌厉的金属之气,与步惊云身上的气息隐隐呼应。
“前面就是凌云大佛所在的区域了。”王宝宝勒住焰儿,“天色快亮了,我们先找个隐蔽处休整,天亮再探。”
焰儿低吟一声,转身钻进一片茂密的树林,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停下。王宝宝将丫丫从焰儿背上抱下来,又取出干粮分给众人。
丫丫揉着惺忪的睡眼,小脑袋靠在王宝宝怀里,嘟囔道:“哥哥,这里好冷呀。”
“忍一忍,天亮就好了。”王宝宝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又对小白道,“看好你家小姐,别乱跑。”
小白“啾”了一声,钻进丫丫怀里,用毛茸茸的尾巴盖住她的脚。焰儿也温顺地趴在丫丫身边,用身体为她挡住山风,赤红鳞片散发出淡淡的暖意。
吴伯拿出水囊递给聂风,叹道:“乐山果然是块宝地,连空气里都带着股说不清的锐气。”
聂风接过水囊,刚要喝,却见步惊云突然站起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断剑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嗡鸣。
“步兄去哪?”聂风问道。
步惊云头也不回:“寻剑。”
王宝宝眉头微皱:“天亮再去不迟,夜里山路难行。”
“剑在召唤我。”步惊云的声音远远传来,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这……”聂风有些担忧,“夜里林中恐有危险。”
“无妨。”王宝宝摇摇头,“他既然敢去,自有把握。我们先休息,等他回来。”
话虽如此,王宝宝却暗中分出一丝神念,附着在步惊云身上——那是虚无珠的隐匿神通,既能感知他的动向,又不会被察觉。他倒不是担心步惊云的安危,而是好奇那所谓的“剑鸣”究竟是怎么回事。
步惊云在密林中疾行,速度极快,如同一道鬼魅的黑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凌厉的金属之气越来越近,手中的断剑也震颤得愈发厉害,仿佛在与某种东西共鸣。
又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他来到一处悬崖边。崖下云雾翻腾,隐约能看到一尊巨大的佛像轮廓,正是凌云大佛。而在佛像左手边的峭壁上,插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正是那股金属之气的源头。
“绝世好剑!”步惊云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身形一跃,朝着峭壁跃去。
就在他即将抓住剑柄的瞬间,峭壁上突然射出数道黑影,手中长刀带着破空声劈来,招式狠辣,正是无神绝宫的杀拳路数!
“又是你们!”步惊云眼神一冷,断剑出鞘,迎着刀光斩去。
“铛!铛!铛!”
金铁交鸣声在山谷中回荡,步惊云以一敌五,竟丝毫不落下风。他的身法快如闪电,断剑虽钝,却在他手中发挥出惊人的威力,每一剑都带着破风之声,逼得黑衣人连连后退。
“这小子有点本事!”为首的黑衣人狞笑道,“一起上,拿下他,这柄剑就是我们的了!”
五个黑衣人齐齐发力,杀拳的阴寒之气交织成一张大网,朝着步惊云罩去。步惊云眼神一凛,不退反进,断剑横扫,同时左手捏拳,猛地向前推出——正是排云掌的精髓“云起龙骧”!
掌风呼啸,如乌云盖顶,带着一股沛然巨力撞向黑衣人群。五个黑衣人顿时被掌风掀飞,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步惊云正要上前取剑,却见一道黑影从峭壁后闪出,速度比之前的黑衣人快了数倍,一拳朝着他后心轰来!
“小心!”
一声断喝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道柔和却坚韧的劲气破空而至,精准地撞在那道黑影的拳头上。
“嘭!”
黑影闷哼一声,被震得后退三步,看清来人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色:“是你!”
来人正是王宝宝。他感应到步惊云遇袭,便立刻赶了过来,正好看到这惊险一幕。
步惊云也转过身,看到王宝宝,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却并未道谢,只是握紧了断剑,警惕地盯着那道黑影。
那黑影是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老者,脸上带着青铜面具,正是之前在小镇外被王宝宝击退的无神绝宫银牌护法——他竟没死心,带着残余手下追到了乐山。
“没想到你竟会护着这小子。”青铜面具老者声音沙哑,“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无神绝宫为敌了。”
“与你们为敌,又如何?”王宝宝挡在步惊云身前,眼神淡漠,“上次断你一臂,看来是没让你长记性。”
提到断臂之仇,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少废话!今日我便让你们两个都留在这里!”
他身形一晃,再次扑来,这一次,他动用了全身功力,拳头上不仅带着杀拳的阴寒,还隐隐泛着金色——竟是“不灭金身”的雏形!
王宝宝眼神一凝,不退反进,右手成掌,对着老者的拳头拍去。掌风看似平淡,却蕴含着虚无之力,正是《磐石诀》中的“化劲”之法。
“排云掌!”
就在两人即将交手的瞬间,步惊云突然动了。他身形如电,绕到老者身侧,左手推出,掌风如涛,竟是与王宝宝同时出手!
老者没想到步惊云会突然发难,顿时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他怒吼一声,强行扭转身形,左手挡向王宝宝,右手迎向步惊云。
“嘭!嘭!”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老者只觉左手撞上了一团棉花,刚猛的拳力瞬间被卸去,紧接着一股诡异的吸力传来,竟要将他的内息抽走,吓得他连忙收掌后退。而右手与步惊云的排云掌相撞,只觉一股刚猛无俦的力道涌来,震得他右臂发麻,气血翻涌。
“好机会!”王宝宝低喝一声,左手屈指一弹,一道虚无劲气射向老者的胸口。
老者刚避开步惊云的掌风,根本来不及躲闪,被劲气结结实实地打中,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峭壁上,喷出一大口鲜血,显然受了重伤。
“撤!”老者知道大势已去,捂着胸口,带着残余的手下狼狈地逃入密林。
危机解除,悬崖边恢复了寂静。
步惊云收起断剑,看向王宝宝,眼神复杂:“为何帮我?”
“你我同行,便是同伴。”王宝宝淡淡道,“而且,我不希望你死在拿到绝世好剑之前。”
步惊云沉默片刻,走到峭壁边,握住了那柄漆黑的长剑。入手冰凉,剑身上的寒气比他想象中更甚,仿佛能冻结人的血液。
“果然是它。”步惊云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猛地将剑拔起。
长剑出鞘的刹那,一道漆黑的剑光冲天而起,竟将天上的乌云都劈开一道缝隙,月光洒落在剑身上,泛着妖异的光。
“绝世好剑……”王宝宝看着那柄剑,心中暗道,“果然名不虚传。”
步惊云挥舞了几下,剑气纵横,竟将旁边的一块巨石劈成了两半,切口光滑如镜。
“多谢。”他收起剑,看向王宝宝,语气虽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这是他第一次向王宝宝道谢。
王宝宝笑了笑:“不必。你拿到剑,对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也有好处。”
他看了眼天色,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天亮了,我们先回山坳汇合,再做打算。”
步惊云点点头,跟在王宝宝身后,朝着密林深处走去。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似乎轻快了些,握着绝世好剑的手,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
王宝宝能感觉到,步惊云对自己的戒备,似乎松动了一丝。
“看来,收他为徒的事,有戏。”王宝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在乐山大佛的轮廓上,为这尊千年古佛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一场围绕着龙脉与神兵的争夺,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