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山谷,一路向北,离北凉地界越近,空气中的肃杀之气便越浓。官道旁时常能看到巡逻的北凉铁骑,甲胄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马蹄踏过大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姜泥跟在王宝宝身侧,握着古剑的手紧了紧,眼神却比来时坚定了许多。
“前面就是凉州城了。”王宝宝指着远处那座被护城河环绕的雄城,城墙高耸,旌旗猎猎,正是北凉王徐凤年的治所所在。“到了那里,你或许能见到真正的‘沙场剑意’。”
姜泥抬头望去,凉州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愈发清晰,她能感觉到,那座城里涌动着无数强悍的气息,有久经沙场的悍勇,有运筹帷幄的沉稳,更有一股与天地同息的厚重——那是北凉三十万铁骑用血肉筑成的“势”。
刚到城门口,就见一队骑兵簇拥着一辆青篷马车驶来,为首的将领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正是徐凤年麾下得力干将,宁峨眉。
“王先生?”宁峨眉看到王宝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翻身下马,拱手行礼,“王爷正在府中候着,没想到您来得这么快。”他目光扫过一旁的姜泥,见她虽年少,却握着古剑,眼神清亮,不由多留意了几分。
王宝宝点头:“路上耽搁了些时日。这位是姜泥,我新收的弟子。”
“姜姑娘。”宁峨眉客气颔首,随即引着两人往王府走去。
北凉王府比想象中简朴,没有奢华的雕梁画栋,只有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和几株历经风霜的老槐树。穿过前院,远远就听到演武场传来兵器交击的脆响,伴随着中气十足的喝声。
“是陈芝豹将军在指导新兵。”宁峨眉解释道。
几人走近,只见演武场上,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正在穿梭,枪法如龙,时而凌厉如惊雷,时而沉稳如磐石,正是“小人屠”陈芝豹。他对面的数十名新兵虽已尽力格挡,却还是被他的枪影逼得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姜泥看得目不转睛。她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枪法,每一击都仿佛蕴含着千军万马的力量,却又收放自如,刚柔并济。尤其是陈芝豹出枪前那一瞬间的沉静,眼神锁定目标,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对手,那份“意在枪先”的专注,与王宝宝教导她的“剑心”不谋而合。
“看到了吗?”王宝宝在她耳边低语,“他的枪,从来不是先动枪,而是先动心。每一次出枪,都想好了破敌之法,这才是‘意在先’的极致。”
姜泥下意识地点头,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仿佛在模仿那份出枪前的沉静。
就在这时,陈芝豹收枪而立,目光扫过来,落在姜泥身上,眉头微挑:“这小姑娘眼神不错,是块练剑的料。”
王宝宝笑道:“陈将军谬赞,她刚入门,还需多历练。”
正说着,徐凤年从廊下走来,一身便服,却难掩周身气度。“来了?”他看向王宝宝,随即目光转向姜泥,眼中带着审视,却并无敌意,“西楚的余脉?”
姜泥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紧剑,却被王宝宝按住了肩膀。只听王宝宝道:“她现在是我的弟子,与过去无关。”
徐凤年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而道:“正好,明日有场小规模的演练,让新兵熟悉一下战场配合,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这正是让姜泥见识“沙场剑意”的好机会,王宝宝自然应允。
次日清晨,演练在城外的校场进行。虽说是“小规模”,却也有上千名士兵参与,旌旗飘扬,鼓声震天,模拟着攻城与守城的场景。
姜泥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甲胄鲜明的士兵们冲锋陷阵,听着震天的喊杀声,只觉血脉偾张。她看到有士兵中箭倒地,立刻有人上前拖拽救治;看到城门即将被攻破,立刻有死士抱着炸药包冲向缺口;更看到将领在乱军之中,仅凭一声怒喝便能稳住军心,长剑所指,士兵们便如潮水般涌向敌阵。
“这就是战场。”王宝宝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这里的剑,不为切磋,只为生存;这里的意,不为领悟,只为守护。”
姜泥忽然想起王宝宝教她的“剑由心生”,此刻才真正明白——在这样的场景下,“心”便是对袍泽的信任,对家国的坚守,对生的渴望。她握紧古剑,尝试着将这份感悟融入剑意,只觉体内的真气愈发凝练,剑尖隐隐发出一声轻鸣,仿佛在回应着下方的战歌。
演练到白热化时,一支“敌军”小队突破防线,直扑指挥台而来,虽是演练,却也带着十足的杀气。护卫刚要上前,姜泥却忽然动了。
她没有拔剑,只是凭着对“意在剑先”的领悟,侧身避开为首者的长刀,同时手腕一翻,古剑顺着对方的刀势滑上,剑柄轻轻一撞对方的肘弯。那士兵只觉手臂一麻,长刀险些脱手,眼中满是错愕——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竟有如此敏锐的反应和精准的时机把握。
“不错。”王宝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刚才那一下,姜泥没有用蛮力,而是凭着对对方动作的预判,提前动了“意”,才让剑招如此顺畅。
演练结束后,姜泥独自走到校场边缘,对着夕阳练剑。她不再执着于招式的标准,而是想着刚才那些士兵的眼神,想着城门破时的紧迫,想着同伴倒下时的愤怒。剑招自然而然地变得凌厉起来,却又带着一种守护的温度,不再是之前的孤冷。
【叮!检测到姜泥融合战场感悟,“剑心通明”心法领悟度提升至90%,触发“沙场剑胆”(剑意中融入铁血之气,对敌人威慑力+30%)。】
【当前任务进度:引导姜泥领悟“意在剑先”,任务完成度90%。】
王宝宝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剑上流转的微光,那光芒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色,却更显纯粹。“看来,北凉的风,比我教的更管用。”
姜泥收剑,脸上沾了些尘土,却笑得灿烂:“师父,我好像真的懂了。剑不光是用来杀人的,更是用来保护想保护的人的。”
“嗯。”王宝宝点头,“这才是剑心的根本。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或许能教你更多。”
姜泥好奇:“谁?”
“北凉王府的女先生,陆丞燕。”王宝宝道,“她的剑,柔中带刚,最擅长用‘意’化解攻势,你该学学那份韧性。”
夜色渐浓,凉州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散落的星辰。姜泥握着古剑,站在王府的庭院里,看着天上的明月,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剑不再沉重。那些亡国的仇恨还在,却不再是束缚她的枷锁,而是化作了让剑更锋利的磨刀石。
她知道,自己的剑道之路,才刚刚踏入新的天地。而这片北凉的土地,这些热血的人们,将会成为她剑心最好的养分,让“意在剑先”的领悟,愈发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