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那吞噬一切的纯白光芒与狂暴的能量风暴才渐渐平息、消散。
战神结界内,一片狼藉,满目疮痍。原本坚实的地面被削低了数尺,布满了焦黑的坑洞和琉璃化的结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焦糊以及一种奇异的、仿佛圣光被亵渎后的腥甜气味。结界光罩本身也变得黯淡无光,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碎,只是依靠着苍狼之喉深处传来的微弱信仰之力在勉强维系。
张灵枢半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咳嗽都牵动着五脏六腑的剧痛,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连续引动天雷和承受最后的爆炸冲击,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力量,元婴黯淡无光,蜷缩在识海深处。他艰难地抬起头,星穹剑就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剑身光芒黯淡,灵性受损。
在他不远处,红龙赫利俄斯庞大的身躯瘫倒在地,如同一条死去的山脉。它浑身鳞甲破碎不堪,多处露出焦黑的皮肉,龙翼扭曲变形,熔金般的竖瞳紧闭,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它还活着,但气息同样微弱到了极点。
张灵枢的目光扫过战场中央,那里是圣器自爆的核心区域。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边缘光滑如镜的深坑,坑底还残留着丝丝缕缕未曾完全消散的圣洁与毁灭交织的气息。然而,除了坑底散落着几片焦黑、疑似铠甲碎片和些许散发着微弱金光、仿佛被极度灼烧过的血肉残渣之外,圣卡卢斯那原本高大的身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咳……咳咳……该死的虫子……挂……挂了吗?”一个虚弱却依旧带着暴躁的声音响起。赫利俄斯艰难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熔金竖瞳黯淡无光,它勉强抬起头,看向那片深坑,又望向张灵枢。
张灵枢强撑着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深坑边缘,蹲下身,仔细查看着那些残片,同时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梳子,细细感知着空气中残留的每一丝能量波动和气息痕迹。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后,他缓缓摇头,声音沙哑而凝重:“恐怕……没那么简单。”
“什么?!”赫利俄斯猛地挣扎了一下,牵动伤口,痛得龇牙咧嘴,“这都没死?!老子差点被炸成烤龙!他怎么可能……”
“你看这些残片,”张灵枢指着坑底,“虽然蕴含着他的气息,但太少了,而且……更像是被刻意遗弃、用来迷惑我们的‘残蜕’。”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刚才爆炸的瞬间,我虽然被冲击波震飞,但神识捕捉到了一丝异常——他的气息在爆炸达到顶峰时,虽然微弱到了极致,仿佛风中残烛,但并没有彻底熄灭、消散,而是以一种极其诡异、近乎空间跳跃的方式,骤然间……消失了!”
他抬起头,望向结界之外某个方向,眼神锐利:“我猜想,他很可能是利用了圣器自毁产生的、足以短暂撕裂甚至扭曲空间的恐怖能量,强行冲开了结界的束缚,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逃了出去!”
“利用爆炸逃跑?!”赫利俄斯瞪大了龙瞳,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滔天的怒火,“这个狡猾的发光虫子!居然让他逃了!啊啊啊!气死老子了!拼了半条命,还毁了老子的巢穴周边,结果还是让他跑了!”它巨大的龙尾不甘心地拍打着地面,却因为虚弱而显得有气无力。
张灵枢看着愤愤不平的红龙,脸上也露出一丝无奈和凝重:“虽然不愿承认,但这恐怕就是事实。圣卡卢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杀,也还要……果决狠辣。”为了逃生,竟然毫不犹豫地自毁了一件强大的圣器,这份决断,令人心惊。
“哼!下次再让老子碰到他,非把他烧成灰烬不可!”赫利俄斯恶狠狠地发誓,但随即又因为牵动伤势而疼得直抽冷气,模样颇为滑稽。
张灵枢没有接话,但他的眼神却愈发深邃。圣卡卢斯没死,意味着麻烦远未结束。一个实力强大、背景深厚、且对自己抱有必杀之心的敌人逃脱了,未来的局势,恐怕会更加复杂和危险。
与此同时,距离苍狼之喉百里之外,一片荒无人烟的山谷深处。
空间一阵诡异的扭曲,仿佛一块布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一个残破不堪的身影从中跌落出来,重重摔在冰冷的岩石上。
正是圣卡卢斯!
然而,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之前圣洁威严的模样?
他浑身焦黑,如同被雷火反复炙烤过一般,左边的身躯……从肩膀到腰部,几乎完全消失不见!断口处一片焦糊,没有鲜血流出,仿佛被极致的高温瞬间碳化!仅存的右半身也布满了恐怖的裂痕和灼伤,白金铠甲早已化为乌有,露出下面模糊焦黑的血肉。他脸上覆盖着一层黑灰,唯有那双蔚蓝色的眼眸,虽然黯淡,却依旧燃烧着刻骨铭心的冰冷、怨毒与一丝……劫后余生的心悸。
“咳……咳咳……”他试图移动,却牵动了恐怖的伤势,仅存的右手死死抠进地面岩石,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剧烈痉挛。朗基努斯之矛自毁产生的反噬,加上最后那道黑色天雷的部分余波,以及强行撕裂空间遁走的代价,几乎彻底摧毁了他!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苍狼之喉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杀意与屈辱。
“张……灵……枢……”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破碎,如同恶鬼的诅咒,“还有……那头该死的爬虫……此仇……不共戴天!”
他必须立刻找到地方疗伤,否则即便逃出来,也可能因为伤势过重而陨落。他强提最后一丝微弱的圣力,压制住伤势,拖着残破的半边身躯,如同蠕动的焦尸般,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着山谷更深处挪去,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混合着焦黑与淡金血渍的痕迹。
今日之败,今日之辱,今日之伤,他必将百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