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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粘腻的污水没过了脚踝,每一次抬腿都带起沉重的哗啦声,在幽深寂静的地下管道中被无限放大,敲打着顾微微紧绷到极致的神经。腐朽的恶臭混合着铁锈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化学气味,充斥着鼻腔,令人作呕。安德烈手中那支特制手电筒的光晕只能照亮前方几米,光束之外是无边无际、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以及黑暗中窸窸窣窣、不知是老鼠还是别的什么活物的声响。顾微微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肺部因吸入污浊的空气和剧烈奔跑而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冰冷的污水早已浸透了工装裤腿,寒意像无数细小的针,顺着骨髓往上爬,让她控制不住地打颤,牙齿咯咯作响。但身体上的寒冷和痛苦,远不及内心那不断蔓延的、灭顶的恐惧。

被锁定了。安德烈的话像最后的审判,宣告了短暂的喘息之期的结束。军用级热感、声波探测……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四面八方收紧,无论他们钻到哪里,似乎都逃不出那双冰冷俯视的眼睛。是陆沉舟?还是周子轩?或者……他们已经联手?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前面有个岔路口,向左是通往废弃地铁隧道,结构复杂,干扰多,或许能甩掉他们一段时间。”安德烈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流从喉间挤出,带着一种紧绷的、全神贯注的警惕。他脚步不停,但每一次停顿、每一次侧耳倾听,都透着一种猎物在陷阱边缘挣扎的惊险。

顾微微只能机械地点头,用尽全身力气跟上他的步伐。脚踝的伤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着地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不能倒下,不能成为累赘。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是更深的黑暗,她也必须走下去。回头,意味着重新落入陆沉舟的控制,或者更糟,落入周子轩的魔爪。无论是哪个结局,都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近了,更近了。前方手电光晕的边缘,已经能隐约看到管道的分岔。一丝微弱的、带着霉味和尘土气息的气流从左侧岔道口涌来,似乎预示着另一条可能的生路。顾微微的心提了起来,生出一丝微薄的希望。

然而,就在安德烈即将带着她拐入左侧岔口的瞬间——

“哗啦!哗啦!哗啦!”

急促、沉重、毫不掩饰的踩水声,骤然从他们正前方的黑暗中响起!不是后方,不是侧翼,而是他们打算逃往的方向!而且,听声音,绝不止一个人!脚步声快速逼近,手电筒的光柱已经率先刺破了岔口前方的黑暗,在污浊的水面和滑腻的管壁上晃动、切割!

被堵住了!前方是死路!

顾微微的心脏瞬间沉到了冰冷的污水底,血液似乎都凝固了。绝望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安德烈的身体骤然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将她向后一拽,用自己不算宽阔但异常沉稳的后背挡在她前面,同时,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把造型奇特的“手电筒”被举了起来,对准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滞。顾微微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能闻到安德烈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汗水和金属味的紧张气息,能看到前方拐角处,手电光柱越来越亮,几道模糊但充满压迫感的身影轮廓,正迅速从黑暗中凸显出来。

完了。这是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背靠着冰冷滑腻的管壁,缓缓滑下,瘫坐在及踝深的污水中,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却不及心中绝望的万分之一。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审判——是陆沉舟冰冷无情的禁锢,还是周子轩令人作呕的“邀请”?无论哪一种,都让她宁愿立刻死去。

然而,预期的抓捕或枪声并没有响起。前方逼近的脚步声,在距离他们约十米左右的地方,突兀地停住了。只有手电光柱,依旧明晃晃地、充满威慑地打在安德烈身上,以及他身后瘫软的顾微微身上。

死一般的寂静在管道中蔓延,只有污水缓慢流淌的汩汩声,和他们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一触即发的对峙张力。

然后,一个带着明显东欧口音、冰冷而生硬的男声,用英语打破了寂静:“放下武器,慢慢走出来。别耍花样。”

不是陆沉舟的人。也不是周子轩那种带着虚伪温文尔雅的声音。这个声音更直接,更粗犷,带着一种职业化的冷酷和不容置疑。

安德烈没有动,依旧举着那支“手电筒”,身体微微前倾,将顾微微完全挡在身后。顾微微透过他身体的缝隙,勉强看到前方拐角处,站着三个穿着黑色作战服、全副武装、脸上涂抹着油彩、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他们手中的武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枪口稳稳地对准了安德烈。

是雇佣兵?还是某个未知势力的武装人员?他们是谁的人?陆沉舟的?周子轩的?还是……第三方?

“我说,放下武器,走出来。最后一遍。”那个东欧口音的男人再次开口,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不耐烦和杀意。

安德烈依旧沉默,但顾微微能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绷紧到了极限,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他在评估,在寻找一线生机。但对方有三个人,全副武装,在这种狭窄、无处可避的环境下,硬拼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个声音,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慢条斯理的优雅,从更后方的阴影中传了出来:

“安德烈,或者我该叫你……‘渡鸦’?真是让人好找啊。”

这个声音!顾微微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缩!是周子轩!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外面指挥,或者坐镇后方吗?他居然亲自追进了这污秽不堪的下水道?!

安德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显然,“渡鸦”这个代号,击中了他的要害。

手电光柱微微偏移,照亮了从拐角阴影中缓缓踱出的身影。周子轩依旧穿着他那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羊绒大衣,即使在如此肮脏的环境里,也显得纤尘不染,与周围格格不入。他脸上挂着那副招牌式的、温文尔雅的笑容,眼神却像毒蛇的信子,冰冷地在安德烈和顾微微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顾微微惨白如纸的脸上。

“顾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这地方……可真不符合你的身份。”周子轩微微蹙眉,用手帕掩了掩鼻子,仿佛在嫌弃这里的味道,但眼中的兴味和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却毫不掩饰,“不过,看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陆组长的手下实在是不太温柔,让你受惊了。”

他在演戏!他在故意扭曲事实!顾微微想大声反驳,想尖叫,想撕碎他那张虚伪的面具,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厌恶。周子轩的出现,比被陆沉舟抓回去,更让她感到绝望。陆沉舟至少……至少还有一丝她无法理解、不愿承认的、扭曲的“在意”,而周子轩,那双眼睛里只有赤裸裸的、将她视为猎物的算计和玩弄。

“周子轩。”安德烈终于开口,声音嘶哑,但异常平稳,他依旧举着那支“手电筒”,仿佛那是最后的屏障,“放她走。你要的东西,不在她身上。”

“哦?”周子轩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渡鸦’,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我要的东西,从来不只是死物。穆勒教授的笔记固然重要,但顾小姐……她本身就是一把不可或缺的钥匙,不是吗?既能打开某些人的心防,也能打开某些……上了锁的抽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微微一眼,那目光让顾微微如坠冰窟。

“你休想。”安德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握着“手电筒”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何必这么固执呢?”周子轩叹了口气,状似惋惜,“跟着穆勒那个老古板,能有什么前途?他守着那些过时的秘密,除了惹祸上身,还能得到什么?不如跟我合作。把顾小姐和笔记交给我,我保证,你们都能得到想要的。财富,地位,安全……甚至,”他看向顾微微,笑容加深,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暧昧,“自由。真正的自由。何必跟着陆沉舟那种冷血无情的家伙,或者跟着一个快进棺材的老学究,担惊受怕,东躲西藏呢?”

他在离间!他在试图瓦解安德烈的意志!顾微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盯着安德烈的背影,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此刻,安德烈是她唯一的、脆弱的依靠。

安德烈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手手电筒”握得更紧,身体微微侧移,将顾微微护得更严实。这个无声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子轩脸上的笑容渐渐冷却,眼神变得危险而阴鸷。“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轻轻挥了挥手。

那三名雇佣兵立刻上前一步,枪口稳稳指向安德烈,手指扣上了扳机。致命的威胁,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笼罩了这狭小的空间。

“我给你三秒钟考虑。三……”周子轩慢悠悠地开始倒数,声音在空旷的管道里回荡,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

“二……”

顾微微闭上了眼睛,绝望的泪水终于滑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终究,还是没能逃出这命运的罗网。

就在周子轩的“一”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

“砰!”

一声沉闷的、绝非枪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紧接着,是钢筋混凝土碎裂、泥土簌簌落下的声音!

所有人,包括周子轩和那三名雇佣兵,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他们头顶斜上方的管道壁,竟然被炸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浑浊的污水混合着砖石碎块哗啦啦地倾泻而下!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几道迅疾如鬼魅般的黑色身影,如同猎鹰扑食,顺着绳索,从那炸开的洞口疾速滑降而下!动作干脆利落,训练有素,瞬间落地,呈扇形散开,手中的武器在黑暗中泛着幽冷的微光,瞬间将周子轩一行人反向包围!

为首一人,身形挺拔如松,即使在昏暗污浊的下水道中,也散发着一种冰冷凌厉、不容置疑的强大气场。他脸上戴着战术面罩,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此刻却燃烧着骇人怒火的眼睛。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被安德烈护在身后的、瘫坐在污水中的顾微微,在看到她惨白的脸色、湿透的衣衫和眼中绝望的泪水时,眸中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随即,那目光移向周子轩,杀意如同实质的暴风雪,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陆沉舟!

他居然用这种方式,从天而降!

顾微微的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那个如同神兵天降的男人,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恐惧,甚至忘记了流泪。他来了……以这样一种决绝的、暴烈的方式,撕裂了黑暗,也撕裂了她最后的希望和……绝望。

周子轩脸上的从容终于维持不住了,他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随即强自镇定下来,甚至还挤出了一丝扭曲的笑容:“陆组长,真是好兴致啊,这种地方也屈尊降贵亲自下来?怎么,是来英雄救美的吗?可惜,好像来晚了一步。”

陆沉舟根本没有看他,他的目光如同烙铁,死死钉在顾微微身上,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确认她没有受到明显的、即时的伤害,但那身狼狈、那满脸的泪痕和绝望,依旧像一把钝刀,狠狠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暴戾和几乎要失控的后怕,缓缓摘下了战术面罩。

面罩下,是他那张棱角分明、此刻却布满寒霜的脸。下颌线绷得死紧,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怒意,以及一种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森寒。

“周子轩,”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是从极地冰川深处刮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放开她。否则,我让你今晚,就烂在这下水道里。”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的杀伐之气。那三名雇佣兵在陆沉舟和他身后那些明显是精锐特种作战人员的气场压迫下,竟然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枪,如临大敌。

周子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被陆沉舟的人完全控制的局面,又看了看被安德烈护在身后、此刻正呆呆望着陆沉舟的顾微微,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和不甘,但很快被伪善的笑容掩盖。

“陆组长这话说的,我可从来没想伤害顾小姐。”周子轩摊了摊手,故作轻松,“我只是碰巧遇到顾小姐和这位……朋友,似乎遇到了点麻烦,想请他们上去聊聊,确保安全而已。毕竟,这地方可不是顾小姐该待的。”

“你的‘请’法,很特别。”陆沉舟的目光终于落到周子轩脸上,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带着武装人员,堵截在逃命路上,用枪指着。周子轩,你的礼貌,我领教了。”

周子轩干笑两声:“误会,都是误会。我的人只是谨慎起见。既然陆组长亲自来了,那顾小姐自然由您照顾。我们……这就告辞?”他说着,对那三名雇佣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慢慢后退。

“我让你走了吗?”陆沉舟的声音更冷了一分,他身后的人瞬间抬起了枪口,锁定了周子轩一行。

周子轩脚步一顿,脸色终于沉了下来:“陆沉舟,你别太过分!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你想在这里动我?考虑过后果吗?”

“动你?”陆沉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赤裸裸的嘲讽和杀意,“你也配?”

他往前踏了一步,仅仅一步,那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便让周子轩呼吸一窒。“周子轩,我最后说一遍,带着你的人,滚。别逼我在这里清理垃圾。至于你对我未婚妻的‘关照’,我们改天,慢慢算。”

“未婚妻”三个字,他咬得极重,像是在宣示主权,又像是在提醒在场的每一个人,顾微微的身份。

周子轩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死死盯着陆沉舟,又瞥了一眼仿佛失了魂般的顾微微,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得很。陆沉舟,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不再停留,带着三名雇佣兵,转身迅速消失在来时的黑暗管道中,脚步声渐渐远去。

管道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污水流淌的声音,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陆沉舟带来的人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戒,枪口指着周子轩消失的方向。

陆沉舟却没有立刻放松,他的目光重新回到顾微微身上。看着她还保持着瘫坐在污水中的姿势,浑身湿透,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像一只被暴雨打湿、惊惶未定的小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一步步向她走去,靴子踩在污水中,发出沉重而压抑的声响。

安德烈警惕地挡在顾微微身前,虽然放下了手中的“手电筒”,但身体依旧紧绷,像一堵沉默的墙。

陆沉舟在安德烈面前停下,目光冰冷地扫过他,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让开。”

安德烈没有动,只是沉默地与他对视。

“我再说一遍,让开。”陆沉舟的声音更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气氛再次紧绷。顾微微看着近在咫尺的、浑身散发着骇人气息的陆沉舟,看着他眼中那翻涌的、几乎要吞噬一切的黑暗风暴,终于从巨大的冲击和混乱中找回了一丝神智。恐惧、屈辱、愤怒、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被背叛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重新涌上心头,瞬间淹没了她。

“别过来!”她嘶哑着声音喊道,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缩去,仿佛陆沉舟是什么洪水猛兽,“你别过来!陆沉舟!我不用你假惺惺!”

陆沉舟的脚步顿住了。他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恐惧、憎恶和疏离,心脏像是被钝器狠狠击中,闷痛得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假惺惺?在她眼里,他做的一切,都只是假惺惺吗?

“顾微微,”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艰涩,“跟我回去。”

“回去?”顾微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惨然一笑,眼泪却流得更凶,“回哪里去?回你那个金丝笼?回你编好的剧本里,继续当你的棋子、你的道具、你用来对付周子轩的筹码?陆沉舟,你把我当什么?一个可以随意摆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吗?!”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管道里回荡,带着泣血的控诉和绝望的悲鸣。每一句质问,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陆沉舟心上。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告诉她不是那样的,想告诉她他有多害怕失去她,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她说的,至少有一部分,是血淋淋的事实。他的隐瞒,他的算计,他的“保护”,最终确实将她推入了更深的险境,伤得她体无完肤。

“那些事,我以后会跟你解释。”他最终只吐出这句苍白无力的话,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想去拉她,“先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

“别碰我!”顾微微猛地拍开他的手,像是被毒蛇咬到一样,剧烈地向后缩去,背脊狠狠撞在冰冷的管壁上,疼得她闷哼一声,眼中的泪水却流得更凶,“解释?陆沉舟,你的解释我听够了!无非是任务,是不得已,是为了我好!你永远有你的理由,你的苦衷!可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愿不愿意?!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痛,我也会怕,我也会恨?!”

她嘶吼着,将心中积压的所有委屈、愤怒、不甘和痛苦,一股脑地倾泻而出。污水浸湿了她的头发,狼狈地贴在脸颊,混合着泪水,让她看起来脆弱又疯狂。

陆沉舟的手僵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他看着眼前这个崩溃痛哭、满眼恨意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了一种近乎灭顶的无力感和恐慌。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运筹帷幄,习惯了用冷酷和算计解决所有问题。可此刻,面对她汹涌的泪水和无尽的恨意,他那些引以为傲的理智、冷静、手段,全都失去了作用。他像一个笨拙的孩子,站在暴风雨中,手足无措。

“跟我回去。”他重复着这句话,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周子轩不会善罢甘休,这里太危险。你想要解释,想要答案,回去我都告诉你。但现在,你必须跟我走。” 他不能让她留在这里,留在周子轩的视野里,留在任何可能的危险中。哪怕她恨他,哪怕她再也不愿见他,他也必须先把她带回去,带到安全的地方,锁起来,藏起来,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分毫。

“我不!”顾微微尖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污水中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着后退,躲到安德烈身后,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不会再跟你回去!死也不会!安德烈,我们走!离开这里!”

安德烈沉默地侧身,挡在了顾微微和陆沉舟之间,目光平静却坚定地看着陆沉舟,无声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陆沉舟的眼神瞬间降至冰点,他看向安德烈,眸中杀机毕露:“‘渡鸦’,我不管你和穆勒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她。现在,立刻,从我面前消失。否则,我让你永远消失。”

强大的气场毫无保留地释放,带着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血腥杀气,让周围他带来的手下都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安德烈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但他依旧寸步不让,缓缓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样式奇特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短刃。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顾微微看着眼前两个为了她而对峙的男人,看着陆沉舟眼中那骇人的疯狂和占有欲,看着安德烈沉默却坚定的背影,只觉得荒谬绝伦,又冰冷刺骨。她算什么?一件值得争夺的物品吗?

“够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破碎不堪,“陆沉舟,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满意?!才算是完成了你的任务,达到了你的目的?!”

陆沉舟的身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眼中的疯狂和暴戾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破碎的痛楚。他死死地盯着她,看着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绝望和恨意,看着她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裂,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逼死她?他怎么会想逼死她?他做这一切,不择手段,机关算尽,不就是为了……保护她吗?哪怕是用错误的方式,哪怕让她恨他入骨。

可是,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他越是想护她周全,却越是将她推入绝境?为什么他以为的“为你好”,最终都变成了伤害她的利刃?

巨大的茫然和痛楚席卷了他,让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算无遗策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崩溃的裂痕。他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砰!砰!砰!”

几声急促而轻微的、经过消音的枪声,骤然从他们侧后方的管道深处传来!子弹打在污水中和管壁上,激起一片水花和碎屑!

“小心!”安德烈反应极快,猛地扑倒顾微微,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护在下方,滚入一处管壁的凹陷处。陆沉舟也在枪响的瞬间,本能地向旁边闪避,同时厉声喝道:“隐蔽!反击!”

他带来的手下训练有素,瞬间寻找掩体,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响起,随即,更加密集的枪声在狭窄的管道中爆发!火光闪烁,硝烟弥漫,子弹呼啸着在管道中穿梭,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是周子轩!他根本没走远!或者说,他留了后手!这个阴险狡诈的毒蛇,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走这边!”安德烈在枪林弹雨中,死死护着顾微微,指向另一条更狭窄、更黑暗的岔道。那是他们之前计划中,通往废弃地铁隧道的方向。

顾微微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能被安德烈半拖半拽着,在齐膝深的污水中,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冰冷的污水灌进嘴里,呛得她剧烈咳嗽,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贴近。

“顾微微!”陆沉舟的嘶吼穿透枪声,在她身后响起,充满了惊怒和恐慌。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跑,任由安德烈拉着她,冲向那条未知的、仿佛通往地狱深处的黑暗岔道。

身后,枪声、怒吼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如同地狱的交响乐。陆沉舟和他的人,与周子轩埋伏的枪手,在这污秽狭窄的下水道中,展开了一场血腥的遭遇战。而他,被死死拖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被另一个男人带走。

“追!给我追!不惜一切代价,把她带回来!”陆沉舟赤红着眼睛,对着通讯器狂吼,手中的枪喷射出愤怒的火舌。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失去了幼崽的雄狮,疯狂地想要撕碎眼前的一切阻碍,冲向他的猎物,他的……囚徒,他的心魔。

然而,黑暗的岔道如同怪兽的巨口,瞬间吞噬了顾微微和安德烈踉跄的身影。只有污水中荡漾的涟漪和远处渐渐微弱的奔跑声,证明着他们曾经存在。

陆沉舟站在原地,看着那空荡荡的黑暗,听着耳边激烈的交火声,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无能为力的寒冷。他握紧了手中的枪,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眼中翻涌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和一丝深埋的、几乎将他吞噬的恐惧。

他又一次,弄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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