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巨手探出裂缝的刹那,整个幽冥血海的时空都凝固了。
圣人的威压、阵法的光芒、血海的翻腾,全部定格成一幅静止的画面。唯有那只巨手在缓缓移动,掌心覆盖着无数世界的残骸与文明的灰烬,每一道掌纹都仿佛是一条崩塌的时间长河。
“归墟……主宰……”通天教主咬牙,诛仙四剑灵在周身剧烈震颤,却无法挣脱时空的禁锢。
元始天尊面色凝重,三宝玉如意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玉清仙光,勉强在身周三尺撑开一片活动空间。
老子沉默,但头顶太极图的旋转速度已突破极限,阴阳鱼眼中有混沌气流喷涌。
西方二圣接引、准提对视一眼,同时燃烧圣人本源,八宝功德池虚影与七宝妙树光华交融,苦苦支撑。
女娲娘娘则看向妲己,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化为决然。她手中造化青气升腾,化作一株通天建木的虚影,勉强抵住巨手的威压。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这只巨手的层次,已超越了圣人,达到了传说中的“混元无极大罗金仙”——大道圣人境界!
那是与道祖全盛时期相当的层次,是真正能遨游混沌、开辟大千的存在。
归墟主宰,本就是混沌海中诞生的古老魔神,历经无数纪元而不灭。若非天道大阵隔绝,祂的真身早已降临洪荒。
如今,紫微大帝以周天星辰大阵撕裂阴阳,为祂打开了一道缝隙。
虽然只是一只手的投影,但其威能,已足以碾压在场的所有圣人。
巨手的目标很明确——终始轮回鼎。
或者说,是鼎中玄微的真灵。
“归墟道种……终于成熟了。”巨手掌心传来一个低沉而古老的声音,这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所有生灵的真灵深处响起,“来……回归吾之怀抱……”
巨手朝着终始轮回鼎抓去。
鼎身剧烈震颤,表面的裂痕中渗出灰金色的光芒,仿佛在拼命抵抗。但巨手的威压太强,鼎身的光芒被一寸寸压缩,眼看就要被彻底掌控。
“休想!”通天教主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燃烧圣人本源,诛仙四剑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杀伐剑意,硬生生在时空禁锢中撕开一道缝隙!
“诛仙剑阵,四剑合一!”
诛仙、戮仙、陷仙、绝仙,四道剑灵虚影融为一体,化作一柄横贯天地的混沌色巨剑,朝着巨手斩落!
这一剑,是通天毕生剑道的极致,是截教“截取一线生机”理念的终极体现!
巨手似乎感应到了威胁,掌心翻涌的世界残骸骤然凝聚,化作一面盾牌挡在剑前。
铛——!!!
剑盾交击,爆发出超越理解的恐怖声响。
巨剑崩碎,四剑灵哀鸣着倒飞而出,灵光黯淡。
但巨手的掌心,也被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紫黑色的魔神之血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这血滴落血海,瞬间将大片海域污染成紫黑色,无数亡魂在血中哀嚎、扭曲、化作更加狰狞的魔物。
“蝼蚁……也敢伤吾?”巨手的声音带上一丝怒意。
祂不再理会终始轮回鼎,转而拍向通天教主!
这一拍,看似缓慢,却锁定了通天所有时空坐标,避无可避!
“师弟!”元始天尊与老子同时出手。
三宝玉如意化作万丈玉山,太极图展开阴阳二气长河,一左一右轰向巨手!
女娲也动了,造化青气化作无数藤蔓缠绕巨手。
西方二圣虽有心保留,但此刻也知道唇亡齿寒,八宝功德池与七宝妙树的光芒也加入战团。
五位圣人联手,终于将巨手这一拍稍稍阻住。
但代价是,元始的三宝玉如意出现裂痕,老子的太极图阴阳失衡,女娲的造化青气崩碎大半,西方二圣更是脸色苍白,显然本源受损。
而巨手,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压下!
眼看通天就要被一掌拍成齑粉——
终始轮回鼎,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鼎身那些裂痕中,不再渗出灰金色光芒,而是一种……混沌初开时的“原初之色”。
那是比混沌更古老、比归墟更深邃的颜色,是万物起始与终结的根源之色。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鼎中传出:
“归墟主宰,你弄错了一件事。”
“我从来不是什么道种。”
“我是……‘钥匙’。”
话音落下,鼎身彻底崩解!
但不是毁灭,而是蜕变。
无数碎片在空中重组,化作一枚……心脏的形状。
那是一枚灰金色的心脏,表面铭刻着“终始轮回”图腾,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韵律——那是宇宙生灭、文明兴衰、万物轮回的终极韵律。
归墟之心!
传说中归墟本源凝聚的至高宝物,可掌控归墟轮回,穿梭万界,甚至……开辟新天!
“不可能!”巨手第一次出现情绪波动,“归墟之心早已在上一纪元崩碎,怎么可能重聚?!”
“因为有人将它重铸了。”玄微的声音从心脏中传出,“确切说,是‘未来的我’,将破碎的归墟之心碎片,通过时空长河送回了这个时代,藏在了终始轮回鼎中。”
“而我的使命,就是用自己的道、自己的命,将碎片重新熔铸,唤醒真正的……归墟之心。”
心脏跳动的速度骤然加快。
每一次跳动,都释放出一圈灰金色的波纹。
波纹所过之处,时空禁锢被解开,巨手的威压被抵消,连血海上空的裂缝都开始缓缓收缩!
“不——!”巨手发出不甘的咆哮,全力抓向归墟之心。
但这一次,祂的手掌在触碰到心脏光芒的瞬间,竟开始崩解、消融!
因为归墟之心是归墟本源的结晶,而巨手只是投影。在本体面前,投影如同冰雪遇烈日。
“你阻止不了我!”巨手的主人显然急了,“即便你有归墟之心,也改变不了洪荒终末的命运!此界早已被归墟标记,三十年内必毁!”
“那就……重开此界。”玄微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归墟之心的跳动达到极致。
整个洪荒,所有生灵,无论身在何处,都听到了那一声……心跳。
咚。
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声鼓鸣。
幽冥血海上空,归墟之心骤然膨胀,化作一颗直径千丈的灰金色光球。光球内部,隐约可见一个正在孕育的……新世界!
“以归墟之心为核,以洪荒众生为基,以终始轮回为道——”
玄微的声音响彻天地:
“重铸洪荒,开创新天!”
轰——!!!
光球炸开,无穷无尽的灰金色光芒席卷整个幽冥,继而扩散到整个洪荒!
光芒所过之处,归墟裂缝被强行闭合,魔气被净化,亡魂被超度,连那些被归墟侵蚀的土地,都开始焕发生机。
巨手的投影在光芒中彻底消散,只留下一声不甘的怒吼:
“玄微!吾记住你了!待吾真身降临,定将你与这方世界,一同碾碎!”
声音渐远。
而紫微大帝、弥勒、枯骨道人、妲己四人,此刻已面如死灰。
他们没想到,玄微竟藏着一张如此恐怖的底牌。
归墟之心……那可是连归墟主宰都要争夺的至宝!
“逃!”紫微大帝第一个反应过来,就要撕裂虚空遁走。
但晚了。
玄微的意志通过归墟之心,已锁定他们。
“背叛洪荒,勾结归墟,罪无可赦。”
归墟之心的光芒化作四道锁链,将四人牢牢捆缚。锁链不仅禁锢肉身,更直接锁住了他们的真灵与道果,让他们连自爆都做不到。
“玄微道友……饶命!”弥勒第一个求饶,“贫僧是被准提师叔所迫,不得已……”
准提脸色一变:“弥勒,休要胡言!”
但玄微没有理会这些狗咬狗。
他看向女娲娘娘:“娘娘,这四人如何处置,请您定夺。”
女娲娘娘沉默片刻,看向妲己:“你让本宫……很失望。”
妲己跪伏在地,泣不成声:“娘娘,弟子知错了……弟子只是……只是不想死……”
“没人想死。”女娲叹息,“但有些事,比死更重要。”
她抬手,造化青气将妲己包裹:“你随本宫回娲皇宫,禁闭万年,静思己过。”
妲己不敢违逆,被青气卷走。
女娲又看向紫微大帝三人:“至于你们……交给天庭与西方教自行处置吧。”
她显然不想过多插手。
紫微大帝是天庭四御,弥勒是西方教未来佛,枯骨道人虽已魔化,但毕竟曾是散仙大能。如何处理他们,涉及各方势力的平衡。
玄微明白女娲的考量,点头同意。
他将三人分别封印,交给随后赶来的天庭神将与西方教罗汉。
处理完叛徒,玄微的注意力回到归墟之心上。
此刻,归墟之心已缩小到拳头大小,悬浮在他掌心。心脏表面流光溢彩,内部隐约可见一个微缩的洪荒景象——那是它正在演化的“新天”雏形。
“小徒儿……”通天教主飞过来,看着玄微如今的状态,眼中满是担忧,“你如今……究竟是人是鼎?”
玄微沉默片刻,道:“弟子也不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没有血肉之躯,只有一团由归墟之心光芒凝聚的人形轮廓。他能思考,能感知,能操控归墟之心,但已失去了真实的肉身。
“身合归墟之心,你的真灵已与这件至宝绑定。”老子缓缓开口,“从此,你便是归墟之心的器灵,也是……新天的创世者。”
元始天尊皱眉:“但这意味着,你将永远无法脱离归墟之心,除非……”
“除非新天彻底成型,我以创世功德重塑真身。”玄微接话,“但那是亿万年后的事了。”
众人沉默。
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玄微用自己的自由,换来了拯救洪荒的机会。
“值得么?”通天声音低沉。
“值得。”玄微笑了,虽然那笑容只是一团光芒的波动,“至少,洪荒还有希望。”
他看向正在缓缓愈合的血海裂缝,看向远处正在重建的六道轮回,看向更远方那些在归墟之心光芒照耀下恢复生机的土地。
“而且,弟子并非全无收获。”
他抬手,归墟之心的光芒在空中勾勒出一幅立体图景——
那是以归墟之心为核心,以洪荒现有大阵为基础,融合终始轮回大道后,重新设计的“新洪荒”蓝图。
蓝图分为三层:
最外层是“归墟屏障”,以归墟之心的力量构建,可疏导、转化归墟侵蚀,将其化为维持世界运转的能量;
中间层是“终始轮回”,融合六道轮回、封神榜、九鼎气运等体系,构建有序的生死循环与文明传承;
最内层则是“新天核心”,也就是归墟之心正在孕育的那个微缩世界——它将是洪荒的“备份”与“火种”,若有一天洪荒真的无法挽回,至少还能保全一部分生灵与文明。
“这是……‘三位一体’结构。”老子眼中闪过精光,“以归墟制衡归墟,以轮回维持轮回,以新天承载希望……妙!”
元始天尊也点头:“若真能建成,洪荒或许真能摆脱量劫循环,走向永恒。”
“但建设难度极大。”玄微道,“需要整合洪荒所有力量,需要海量资源,更需要……时间。”
“我们还有二十五年。”通天咬牙,“够了!”
“不。”玄微摇头,“我们只有……十年。”
众人一愣。
玄微指向归墟之心:“我方才与归墟主宰投影交手时,感应到祂的真身正在加速苏醒。原本三十年,现在恐怕只剩十年。十年后,祂必将真身降临,届时若新洪荒未成,一切皆休。”
十年……
所有圣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原本三十年的时间就已紧迫,现在又缩短到十年,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至少,我们有了方向。”玄微的声音坚定起来,“师尊,诸位圣人,接下来的十年,将是洪荒最关键的时刻。我需要你们全力配合,将所有资源、所有力量,都投入到新洪荒的建设中。”
“凡阻挠者,杀无赦。”
“凡背叛者,天地共诛。”
“为了洪荒,为了众生——拜托了。”
他朝着所有圣人,深深一礼。
圣人们神色肃然,纷纷还礼。
这一刻,无论阐教、截教、人教、西方教,无论天庭、地府、妖族、人族,所有矛盾与成见都被暂时放下。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洪荒最后的生机,也是唯一的生机。
问道峰会盟再次召开,但这一次,效率提高了十倍。
各方势力以归墟之心为核心,开始疯狂建设。
玄微坐镇幽冥血海,以归墟之心之力,日夜不停地推演大阵、调和能量、修复破损。
通天带领截教弟子,负责诛仙剑阵与归墟屏障的对接;
元始与阐教弟子,负责玉清万法图与终始轮回的融合;
老子与人教弟子,负责太极图与新天核心的稳定;
西方教虽然损失了弥勒这个未来佛,但在接引、准提亲自督工下,八宝功德池与七宝妙树的建设速度反而更快;
天庭、地府、妖族、人族,也都各司其职,全力以赴。
整个洪荒,进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建设状态。
每一天都有新的阵眼建成,每一天都有新的能量节点对接成功,每一天……归墟侵蚀的速度都在减缓。
但同时,压力也在与日俱增。
因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归墟深处那股恐怖的意志,正在越来越近地“注视”着这里。
就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随时可能扑出,将一切努力撕碎。
第五年,新洪荒建设过半。
归墟屏障初步成型,终始轮回开始运转,新天核心已孕育出山川河流的雏形。
但也是这一年,洪荒内部出现了“归墟教”的邪教组织。
这个组织的信徒崇拜归墟,认为归墟才是终极归宿,反对新洪荒的建设。他们在暗地里破坏阵眼,传播恐慌,甚至举行血腥祭祀,试图召唤归墟魔物。
玄微亲自出手,以归墟之心之力,将归墟教连根拔起。
但这件事也给他敲响了警钟:不是所有生灵都愿意被拯救。有些人,宁愿在绝望中沉沦,也不愿抓住那一线生机。
第八年,新洪荒建设进入尾声。
终始轮回大阵只剩下最后三处关键节点未对接。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
负责镇守“东海节点”的多宝道人,突然失踪了。
与他一同失踪的,还有诛仙四剑灵中的“戮仙剑灵”。
更诡异的是,东海节点的阵眼核心——一枚从归墟之心中分裂出的“子核”,也不见了。
玄微赶到东海时,只看到一片狼藉的阵法残骸,以及地上用血写下的一行字:
“想要多宝活命,三日后,独自来‘归墟之门’。”
落款是一个扭曲的印记。
那印记,玄微认得。
是……归墟主宰的标记。
新洪荒建设关键时刻,多宝道人被掳,戮仙剑灵失踪!归墟主宰设下陷阱,要玄微独自前往“归墟之门”!这是阴谋还是阳谋?玄微去还是不去?
而此刻,归墟之心深处,那个一直沉睡的“光茧”,忽然传来急促的警告:
“检测到‘戮仙剑灵’出现异常共鸣……共鸣源头:归墟深处……身份确认:寂灭真主残魂复苏!”
(光茧状态:归墟之心运行效率98%……新天核心孕育度65%……警告:检测到寂灭真主残魂与归墟主宰意志出现融合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