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砸落在莲池岸边的青石上,剧痛让玄微几乎晕厥。他强撑着抬起头,视线模糊地扫过那“金鳌寺”三个大字,心中警铃大作!
金鳌岛是截教圣地,此处却出现一座“金鳌寺”?是巧合,还是西方教刻意为之的挑衅?亦或是……某种他所不知的因果?
不容他细想,寺庙内已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弥陀佛,何方施主降临我金鳌寺?”一个温和却带着审视意味的声音响起。
只见数名身着月白僧衣的沙弥快步走出,为首一人年长些,手持念珠,修为约莫在地仙层次,他看着浑身染血、气息萎靡却隐有仙道光华的玄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
玄微心念电转,此刻他伤势极重,仙力枯竭,莫说抵抗,便是逃跑都难。落入西方教手中,若暴露身份,后果不堪设想!必须伪装!
他立刻收敛起体内残存的截教仙元特性,同时暗中引动一丝得自龙汉劫运金页的、古老晦涩的劫运气息笼罩自身,使得自身气息变得飘忽不定,难以探查跟脚。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显得力不从心,声音虚弱沙哑道:“在……在下乃一介散修,道号……微尘。遭仇家追杀,误入空间乱流,不知怎的跌落至此……敢问……此地是?”
那为首沙弥见玄微伤势沉重,不似作伪,且气息古怪,不似寻常仙道,亦非妖魔,心中戒备稍减,合十道:“原来是微尘道友。此地乃西方极乐世界辖下,灵山外围金鳌寺。道友伤势不轻,且随小僧入寺,容禀明监院师叔,为道友疗伤。”
西方极乐世界辖下!灵山外围!
玄微心中更沉,果然是到了西方教的老巢附近!他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多……多谢大师。此恩……微尘必报。”
在几名沙弥的搀扶下,玄微“艰难”地步入金鳌寺。
寺内景象与他想象的森严戒备不同,反而一派祥和。梵唱袅袅,檀香阵阵,随处可见虔诚诵经的僧侣与散放着淡淡佛光的菩提树。往来僧众气息平和,修为从人仙到真仙不等,竟给人一种置身净土之感。
但玄微深知西方教手段,这祥和表象之下,暗藏度化与算计。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一边默默运转《混沌开天诀》基础篇,极其缓慢地吸收着空气中那令他不适的佛门灵气,转化为微薄仙力压制伤势,一边暗中观察。
这金鳌寺占地颇广,殿宇林立,隐约能感觉到几股玄仙乃至金仙层次的气息隐藏在深处。
他被安置在一间僻静的禅房内。不久,一位身披黄色袈裟,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如玉的老僧在沙弥引领下走了进来,其气息渊深,赫然是一位金仙初期的强者!
“阿弥陀佛,老衲乃本寺监院,法号慧明。见过微尘道友。”老僧慧明合十行礼,目光落在玄微身上,温润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查。
玄微挣扎欲起:“晚辈微尘,见过慧明大师。多谢贵寺收留……”
“道友有伤在身,不必多礼。”慧明抬手虚按,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让玄微重新躺下。他走到近前,伸出二指,搭在玄微腕脉之上,一股精纯温和的佛力探入其体内。
玄微心中一紧,全力收敛混沌珠、万劫塔、劫运金页等核心秘密,只将表面的重伤状况以及那丝伪装出的古老劫运气息显露出来。
慧明的佛力在玄微经脉中游走一圈,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松开,眼中讶色更浓:“道友伤势颇重,仙力枯竭,更有一股诡异的劫煞之力盘踞不去,能支撑到现在,实属不易。而且道友的根基……似乎颇为奇特,老衲竟一时难以看透。”
他收回手指,沉吟道:“我寺有八宝功德池水,可疗伤续命,净化邪祟。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平和却深邃地看向玄微,“功德池水乃我佛门至宝,非有缘人或立下功德者不可轻用。不知微尘道友,从何而来,师承何处?又因何与人结下如此深仇,遭此劫难?”
图穷匕见!开始盘问根脚了!
玄微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苦涩与茫然,按照早已想好的说辞,半真半假道:“回大师,晚辈乃一介散修,并无师承。自幼于一座荒山古洞中偶得半卷残缺古道经,自行摸索修行至今。前番因探寻一处古遗迹,与人争夺机缘,不慎触动禁制,遭空间乱流卷走,仇家……想必也已陨落其中了吧。”他言语模糊,将跟脚推给虚无缥缈的“古道经”,将仇家归结为已死的夺宝之人。
“古道经?”慧明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不知是何等道经,竟能让道友修出如此……独特的根基?”
玄微摇头,神色“诚恳”:“那道经残缺大半,字迹模糊,晚辈资质鲁钝,只悟得一些粗浅的炼气法门与这身不伦不类的气息,连其名讳亦不知晓。让大师见笑了。”
慧明盯着玄微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玄微演技精湛,加之伤势沉重,气息奄奄,倒也看不出什么。
半晌,慧明才缓缓点头,不再追问,只是道:“道友伤势耽搁不得。这样吧,老衲可先以普通灵药为道友稳住伤势。至于八宝功德池……若道友愿意在我寺挂单一段时日,听经闻法,涤荡心尘,待心与我佛有缘,再入功德池,想必方丈也不会阻拦。”
挂单?听经闻法?这是要软禁加洗脑的节奏!
玄微心中明镜似的,面上却露出感激与期盼:“多谢大师成全!晚辈定当潜心修习,不负大师恩德。”眼下形势比人强,虚与委蛇方是上策。
慧明见玄微“上道”,满意地点点头,取出一枚散发着药香的碧绿丹药递给玄微:“此乃‘小还丹’,可助道友恢复些许元气。道友且安心休养,晚课之时,自有沙弥前来引领。”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玄微服下丹药,一股温和药力化开,确实对伤势有些许好处,但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隐晦的、带有安抚与引导意味的佛门念力。他不动声色,以万劫塔雏形悄然将那丝异种念力磨灭。
他躺在禅榻上,闭目假寐,心中飞速盘算。必须尽快恢复实力,找到离开之法。这金鳌寺绝非久留之地。
接下来的几日,玄微表现得极为“配合”。他按时参加早晚课,聆听寺中僧人讲经,甚至偶尔还会提出一些“肤浅”的疑问,俨然一副被佛法吸引的模样。暗地里,他却凭借《混沌开天诀》的玄妙,以及混沌珠对能量的霸道汲取能力,悄无声息地吞噬着禅房下方灵脉中的灵气,甚至将听经时弥漫的佛门愿力都强行炼化了一部分,转化为精纯的混沌仙力,伤势恢复速度远超慧明等人的预料。
同时,他也在暗中观察金鳌寺的布局与守卫。他发现这寺庙看似开放,实则外松内紧,几处关键殿宇皆有阵法笼罩,更有神识不时扫过全寺。
这一日傍晚,玄微正在禅房内默默运功,忽然心有所感,体内那页龙汉劫运金页微微震动了一下!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寺庙后山的方向。就在刚才,他通过劫运金页,隐约感知到后山某处,传来一股极其隐晦,却与他自身,或者说与截教气运隐隐相关的波动!
那波动带着一丝熟悉又陌生的剑意,以及……一种被镇压、被禁锢的悲鸣与不甘!
怎么回事?这西方教的寺庙后山,为何会有与截教相关的气息?难道……
一个惊人的猜想浮现在玄微脑海。
他按捺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决定冒险一探!
是夜,月黑风高。玄微凭借这几日恢复的些许仙力,以及混沌珠的隐匿之能,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巡逻的僧众与神识扫描,如同鬼魅般潜入了寺庙后山。
后山树林茂密,幽深寂静。玄微循着那丝微弱的感应,来到了一处被阵法封锁的山洞前。洞口石碑上,刻着三个让他心头巨震的古篆——
禁 剑 洞!
洞内传来的那股被镇压的剑意,此刻更加清晰!那剑意煌煌堂堂,凌厉无匹,却又带着一丝通天彻底的逍遥与不羁,分明是……上清剑道的气息!
而且,并非普通的上清剑意,其本质极高,带着一股决绝的破灭之意,仿佛是……
诛仙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