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山刚大致查了这四位机长的执飞记录,声音发干:“林先生,我问了初步情况。这四个人……在出事前一到两个月内,都执飞过同一条国际航线——前海经停夏威夷,飞往洛杉矶的UJ701\/702次航班,而且都是担任机长或副驾驶。”
同一条航线。
林正眼中寒光一闪。果然不是偶然。
“航线本身有没有异常报告?天气?电磁干扰?乘客中是否有可疑人物?”林正追问。
“目前没有收到任何异常报告。天气良好,飞机状况和空管记录都正常。乘客名单还在进一步核查,但数量庞大,需要时间。”
艾山回答,“而且,据我所知,这条航线上还有其他航空公司的航班在飞,目前并没有听说有类似事件。”
针对性?
“家属什么时候能到?”林正问。
“很快。”王主任回答。
不久。
第一个到达的家属,是那位眼中灰蓝色最浓的机长——刘建国的妻子,周莉。
她是一名小学教师,四十岁出头,气质温婉,但此刻眼睛红肿,脸色苍白,被一名护士引着,匆匆走进安排给他们家的公寓小客厅。
“王主任,我老公他到底怎么样了?电话里说不清楚,只说很严重……”周莉一看到王主任,就急切地上前,声音带着哭腔。
当她看到旁边陌生的林正和艾山时,愣了一下。
“周女士,这位是林正林先生,特意请来协助调查您先生病情的专家。这位是艾山先生,航空公司老板。”
王主任简单介绍,斟酌着用词,“林先生发现了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想向您了解一些刘机长生病前的事情。”
“特殊?什么特殊?”周莉茫然又紧张地看着林正。
林正看着她悲伤而憔悴的脸,放缓了语气:“周女士,你先生发病前,有没有和您说过什么比较奇怪的话?或者,他有没有提到过,在飞行中看到、听到、感觉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任何细节,哪怕你觉得荒诞不经的,都可以告诉我。”
周莉努力回忆着,泪水又涌了上来:“老刘他……他一直是个特别稳重乐观的人,飞行技术也好,从来没说过怕飞。就是大概一个多月前吧,有一次他从洛杉矶飞回来,好像就有点心神不宁。我问他是不是累了,他说没事,就是可能时差没倒好。”
她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后来又有一次,他回来后就坐在沙发上发呆,我问他怎么了,他忽然说了一句……‘莉,你说,天那么高,云上面,会不会真有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我当时还笑他,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
“还有呢?”林正追问。
“再后来……他睡眠就越来越差,老做噩梦,有时候半夜惊醒,一身冷汗。
我问梦到什么,他有时候说梦到驾驶舱仪表全乱了,有时候说梦到窗外有张脸贴着玻璃看他……我以为他压力大,还劝他请假休息。可他说没事,可能就是最近飞得多有点疲劳。”
周莉捂住脸,哽咽道,“谁知道……谁知道最后就……就在机组公寓里,他们同事发现他时,他缩在墙角,指着窗户大喊它来了!它又来了!别跟着我!,然后……然后就谁也不认识了……”
窗外的脸?跟着飞?
这和刘建国发病时的呓语对上了。
“他有没有提过,具体是在哪段航程,或者飞越哪个区域时,开始感觉不对劲的?”艾山插嘴问道。
周莉摇摇头。
夏威夷到洛杉矶段……跨太平洋中部,远离大陆,高空,空旷,寂静……
林正默默记下。
这或许是一个关键的空域。
“他有没有带回来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乘客?”林正换了个角度。
“没有吧……”周莉想了想,忽然道,“哦,有一次他带回来一个很小的、像是旅游纪念品的黑色石头挂坠,说是飞机上一个乘客落下的,一直没人认领,他看着造型别致就暂时收着了。后来好像交给公司后勤了?我不太确定。”
黑色石头挂坠?林正眼神微凝。“什么样的造型?还记得吗?”
“好像……就是个不规则的椭圆形,黑乎乎的,上面有些弯弯曲曲的纹路,看着有点古朴,我也没细看。”周莉努力回忆。
“那个乘客,有什么特征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刘没细说。”
线索似乎又多了一条,但依旧模糊。
就在这时,护士又领着两位家属走了进来。
是一对年迈的夫妇,互相搀扶着,是另一名飞行员张伟的父母。
两位老人听闻独子突然“疯了”,如遭晴天霹雳,从老家连夜赶来,一路颠簸,神情悲痛欲绝。
紧接着,另外两名飞行员的妻子也先后赶到。
小小的客厅里,很快坐满了悲戚惶恐的家属。低低的啜泣声、焦急的询问声、无助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
林正和艾山、王主任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正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