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的白墙泛着冷光，窗外的秋风吹得梧桐叶沙沙响，落在窗台上，像一层薄薄的愁绪。
贺老头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张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徐慧芝端着搪瓷碗，正小心翼翼地给老人喂水，指尖微微发颤——碗沿刚碰到贺老头的嘴唇，就被轻轻推开，老人浑浊的眼睛半睁着，目光却没聚焦，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
贺永强坐在墙角的木凳上，双手攥着膝盖，头埋得低低的。
昨天他跟养父吵完架，贺老头当场昏迷，医生那句“怕是撑不过两天”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口，可真让他低头认错，又拉不下那脸面，再说他也不后悔他做的决定。
他偷偷抬眼瞅了瞅徐慧芝忙碌的背影，心里又悔又乱：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不该把话说得那么绝。
孟才拎着布包，和徐慧真走进病房时，最先看到的就是这沉默的僵局。
他放轻脚步，将两罐麦乳精和一包白糖放在床头柜上——白糖用粗麻纸包着，在这物资紧缺的年代，算得上顶好的营养品。
“贺叔，我来看您了。”
孟才轻声开口，怕惊扰了老人。
贺老头的眼皮动了动，缓缓转向他，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小孟……来了。”
“贺叔，这是麦乳精和白糖，您冲水喝，能补补身子。”
贺老头轻轻点头，呼吸又急促了些。
徐慧真给孟才倒了杯水，声音沙哑：
“医生说……说贺叔身子虚，只能喝点稀得。”
她看向床头柜上的麦乳精，眼神里带着点感激，多亏孟才带来了，不然一时半会还真没法找。
孟才接过水杯，没急着喝，顺手放在床头柜上，目光落在贺老头身上：
“贺叔，您别担心身子，先好好养着，要是营养品不够，您让他们通知我，到时候我肯定给您弄来。”
贺老头盯着天花板，突然开口，语气带着点急切：“小孟，我知道……我这身子撑不了多久了。那小酒馆……是贺家的根，我不能让它败在我手里。”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贺永强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徐慧芝也停下手里的活，眼圈红了——她知道贺老头最惦记的就是小酒馆，可贺永强那性子，哪里肯接手？
徐慧真也没有接话，她也算是一个外人，这种大事，她也不好开口。
孟才心里早有盘算，却没直接说，只是顺着老人的话问：
“贺叔，您想让永强接手小酒馆？”
提到贺永强，贺老头的眼神暗了暗，轻轻摇了摇头：
“他……他志不在此。强逼他，只会把酒馆毁了。”
他喘了口气，目光落在孟才身上，带着点试探，
“小孟，你跟慧真想要开一家酒馆……你要不……就照看照看，继续经营我这家酒馆？每个月给永强付点租金就行”
其实贺老头想过直接让徐慧真和贺永强合作，但徐慧真不想和贺永强纠缠，再说她已经答应孟才要合伙开店的事，不能说话不算数，因此拒绝了。
孟才知道贺老头的意思，这是想要让自己租下小酒馆，一来也算继承生意，二来也算保障贺永强的生活。
可孟才也不愿意和贺永强有牵扯，他可是知道原剧中因为小酒馆，贺永强可是大闹一场。
孟才沉思片刻，一脸认真起来：
“贺叔，照看不是长久之计。您要是信得过我，不如把小酒馆卖给我。我跟慧真合伙经营，保证不丢贺家的脸面，以后您要是想喝口酒，随时来，我给您备着最好的纯粮酒。”
其实贺老头已经快死了，但不影响孟才说客套话。
贺老头的眼睛倏地亮了亮，随即又暗了下去。
他沉默了半天，才缓缓开口：
“卖……倒是能卖。可这酒馆是贺家祖上传下来的，我怕……怕对不起列祖列宗。”
“贺叔，您这是把小酒馆的活路留着。”
孟才往前凑了凑，语气诚恳，
“您看，永强不想接手，慧真一个姑娘家撑着也难。我买下酒馆，跟慧真合伙，既保住了您的心血，也能让慧真有个安稳营生，这不比让酒馆荒着强？”
贺老头转头看向贺永强，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最后的力气：
“永强，爹再问你一次，这小酒馆，你要不要？要是你要，爹就把它留给你，你好好跟慧真学经营，以后好好过日子。”
贺永强浑身一震，抬头对上父亲的目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爹，我不想开酒馆，我就想跟慧芝在乡下种地。这酒馆……您想给谁就给谁，我不掺和。”
“你！”
贺老头气得胸口起伏，咳嗽起来，徐慧芝赶紧拍着他的背，眼里满是担忧。
孟才见状，连忙上前帮着顺气，等老人平复下来，才接着说：
“贺叔，您也看到了，永强哥有自己的打算。您要是信我，就把酒馆卖给我，我保证以后好好经营，也不会亏待慧真——我跟她合伙，赚了钱咱们平分。您要是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
贺老头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好……我信你。不过我有个条件，这酒馆卖给你，你得让慧真当掌柜，好好经营，不能砸了小酒馆的招牌。”
“没问题！”孟才立刻答应，“慧真本来就是掌柜的料，我跟她合伙，酒馆的事主要还是她做主，您可以放心。”
徐慧真站在一旁，心里又惊又喜。她看着孟才，眼神里满是感激——孟才不仅帮她解了围，还给了她一个施展本事的机会，这份情，她记在了心里。
贺老头看着儿子，眼眶红了，点了点头：“成……就按你说的办。”
他顿了顿，看向孟才，
“价格……你看着给。我知道你是实在人，不会亏了我。”
孟才心里一算，之前打听过小酒馆的规模，加上地段不错，开口道：“贺叔，我给您一万块。您要是觉得少，咱们再商量。”
这话一出，贺永强都惊得瞪大了眼——一万块！这是一个他没听说过的天文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