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场的办公室里,暖香软玉的日子,周大生过了足足有小半个月。
每日里,莺莺燕燕绕着他转,不是这个端来亲手做的羹汤,就是那个送来缝补好的衣裳。他不必再去田埂上巡查,不必再盯着工分表核对数字,只消坐在那张斑驳的木桌后,点点头,就能换来满室的笑语和殷勤。
可这般“皇帝”似的日子,过久了也腻味。更要紧的是,藏在空间洞府里的那些肉食,眼看着一日日见了底。当初从深山里猎来的野猪、狍子、野兔,被他悄悄拿出来,接济了身边的人,也填了自己的口腹,如今再掀开洞府的暗格,只剩下寥寥几块风干的腊肉,哪里够支撑这源源不断的索取。
这天晌午,周大生送走了又一个借着汇报工作名义前来献殷勤的女人,看着桌上空了的肉包子碟子,眉头终于拧了起来。
他起身踱到窗边,望着养殖场里整齐的菜畦和圈舍,忽然觉得憋闷得慌。自打养殖场建起来,他就没离开过这片地界,每日里周旋在人情世故里,竟忘了自己也曾是个能在深山里追着野猪跑的汉子。
“得进山一趟了。”周大生低声自语。长白山深处的密林里,有的是肥美的猎物,还有那漫山遍野的人参、灵芝,既能补上肉食的亏空,又能采些药材回来,不管是自己用,还是送人,都是极好的。
念头一起,便再也压不住。周大生当即找出压在箱底的介绍信,又去仓库里翻出那杆保养得极好的步枪,仔细擦拭了一遍,将子弹上了膛,沉甸甸地挎在肩上。
他先是去找了煤厂的书记和厂长,两人正在办公室里商量冬季储煤的事。见周大生进来,厂长笑着打趣:“周大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你那养殖场的‘小日子’,过得不比我们舒坦?”
周大生笑了笑,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疲惫,递上假条:“书记,厂长,我想请段时间的假,回老家看看孩子。这阵子养殖场和保卫处的事都理顺了,也没什么要紧的活儿,我回去待个十天半月,正好也歇歇。”
书记接过假条看了看,又瞥了一眼周大生肩上的猎枪,了然地笑了笑:“你小子,怕是不光是看孩子吧?是不是又想进山打猎了?”
周大生也不隐瞒,嘿嘿一笑:“书记慧眼。山里的野味,可比养殖场的猪肉香。等我回来,给您二位捎两只肥兔子。”
“好你个周大生!”厂长一拍桌子,大笑着在假条上签了字,“准了!早去早回,别耽误了养殖场的事。”
“放心!”周大生收起假条,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回到养殖场,只跟沈书瑶交代了一句,说自己回老家探亲,养殖场的事暂时交给林桂枝和管理小组打理。沈书瑶看着他肩上的猎枪,欲言又止,终究只是点了点头:“大生,一路小心。”
周大生没再多说。他知道,自己这一走,那些围着他转的女人,怕是要消停一阵子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当天下午,周大生就背着行囊,挎着猎枪,踏上了去长白山的路。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的脚步轻快,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滞涩。风从旷野里吹来,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拂过他的脸颊。周大生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他回头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红星蜂窝煤厂和附属养殖场,那里的灯火和喧嚣,都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前方,是连绵起伏的长白山,是遮天蔽日的密林,是充满了未知和惊喜的狩猎场。
周大生握紧了肩上的猎枪,脚步愈发坚定。
深山里的日子,虽然苦,却自在。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听听那密林里的鸟鸣,去闻闻那松针的清香,去追逐那些奔跑的猎物,把空荡荡的洞府,再一次填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