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实验中学最近不太平。
尤其是高三(7)班的学生,个个脸色苍白,眼神躲闪。班主任李老师更是焦头烂额,连续找了几个学生谈话,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听说...是三楼那个女厕所...”课间,两个女生在走廊角落窃窃私语。
“别说了!小心她听见!”
“可是张浩他们已经三天没来上学了...”
王胖子表姐的女儿正好在这个班,家里人觉得孩子们中邪了,辗转找到了我们。
走进校门时,胡翠花就轻声道:“好重的怨气,还是个孩子。”
黄小跑抽了抽鼻子:“有血腥味,虽然很淡了...还有眼泪的咸味。”
我们直接去了三楼那个传闻中的女厕所。现在是上课时间,厕所空无一人,但一靠近最里面的隔间,温度骤然下降。
隔间门板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去死”、“丑八怪”、“穷鬼”等恶毒字眼。墙壁上有一些已经发暗的污渍,像是颜料,又像是...血。
我伸手触摸门板,一股强烈的绝望与怨恨瞬间涌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只是...想好好读书...”
“好痛...全身都痛...”
片段的画面闪过:一个瘦小的女孩被堵在这个隔间,被人用马克笔在脸上乱画,撕扯校服,泼脏水...施暴者们的笑声尖锐刺耳。
“是个被长期霸凌的女孩。”我收回手,心情沉重。
通过校方,我们了解到:女孩叫林晓晓,三个月前在这个隔间割腕自杀。生前性格内向,家境贫寒,是班里的重点欺凌对象。带头的是张浩,几个富家子弟。
而张浩等人,正是在林晓晓死后,开始接二连三地“生病”请假。
“不是生病,”蛇翠兰冷冷道,“是被怨灵缠上了。那孩子死前发过毒誓,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们决定走访几个“生病”的学生。
首先去的是张浩家。这个曾经嚣张的篮球队长,如今蜷缩在床上,双眼深陷,不停地抓挠自己的手臂,嘴里念念有词:“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他母亲哭着说:“小浩天天做噩梦,说有个女鬼在厕所里找他,还用红笔在他手上画...”
我掀开张浩的袖子,倒吸一口凉气——他手腕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红色印记,像极了割腕的伤口,但皮肤完好无损。这是怨气所化的标记。
“她在让他体验她死前的痛苦。”胡翠花叹息。
第二个拜访的是班花李婷。她倒是没有“生病”,而是患上严重的洁癖,一天洗几十次手,手指都搓破了。
“水...到处都是脏水...”她神经质地重复,“我洗不干净...永远都洗不干净...”
原来她曾多次把拖把水泼在林晓晓头上。
第三个是学霸王明,他倒是还能上学,但变得极其恐惧镜子。据说他曾强迫林晓晓照镜子,嘲笑她的长相。
“镜子里...她在镜子里...”王明眼神涣散,“她在对我笑...”
每个参与霸凌的学生,都在以某种形式,重复体验着他们施加给林晓晓的痛苦。这不是直接的杀戮,而是精准的精神折磨。
“怨灵在用自己的方式审判他们。”莽天龙道。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晓晓的怨气会越来越重,最终可能真的害人性命,而她自己也会因为造下杀孽,永世不得超生。
晚上,我们带着张浩等人,再次来到那个厕所。
隔间门无风自动,发出“吱呀”声响。温度骤降,灯光开始闪烁。
“她来了...”李婷尖叫着想跑,被王胖子拦住。
我对着隔间沉声道:“林晓晓,我们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以暴制暴,只会让你也变成施暴者。放下怨恨,我们帮你讨回公道。”
隔间里传来少女的啜泣声,带着浓浓的恨意:“公道?他们欺负我的时候,谁给我公道?!老师不管,同学看笑话!只有死了...死了他们才会怕!”
“我们知道错了!”张浩突然跪了下来,涕泪横流,“我不该撕你作业!不该把你锁在厕所!我混蛋!我不是人!”
其他几个学生也纷纷跪下忏悔,说出自己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恶行。
随着他们的忏悔,厕所里的阴冷气息似乎减弱了一些。
“光道歉有什么用!”林晓晓的声音变得尖利,“我死了!我再也看不到妈妈了!”
这时,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晓晓...我的女儿啊...”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衣着朴素、满头白发的女人站在厕所门口,泪流满面。是林晓晓的母亲,我们事先联系了她。
“晓晓,妈知道你苦...”母亲走向隔间,声音哽咽,“是妈没用,没保护好你...但孩子,妈不能看着你变成害人的恶鬼啊!放下吧,跟妈回家...”
隔间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一个穿着校服、浑身湿透、手腕不断淌着“血”的少女身影,缓缓从隔间里浮现。
她看着痛哭流涕的施暴者们,又看看苍老的母亲,眼中的怨恨渐渐被泪水取代。
“妈...我好想你...”
母女俩的魂魄抱在一起,发出耀眼的白光。
光芒散去,厕所恢复了正常。那些刻在门板上的污言秽语,竟然全部消失了。
张浩等人手腕上的红痕也渐渐淡去。
后来,这些参与霸凌的学生在家长带领下,郑重向林晓晓母亲道歉并给予赔偿。他们主动转到其他学校,据说很多人都去做了校园反霸凌志愿者。
而那个女厕所,被改成了储藏室。偶尔有学生说,深夜路过时似乎能听到隐约的读书声,再没有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