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邪气森森。那尊漆黑邪神像张着大口,仿佛有无形的吸力,贪婪地吞噬着脚下血阵汲取来的精魂血气,周身散发出的污秽邪恶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被禁锢在阵法周围的几只小精怪已经奄奄一息,发出微弱的哀鸣。
“万灵噬血阵……”陈玄陵脸色铁青,桃木剑上的紫电因愤怒而噼啪作响,“这帮孽障!竟敢行此逆天之事!肇中,别犹豫了!我以雷法暂时压制阵法核心,你用菩提叶,轰碎那邪神像!这是最快最彻底的办法!”
我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集中全部精神,沟通怀中那片温热的菩提叶,将地藏王菩萨那慈悲却凛然的意志灌注其中!
菩提叶仿佛感受到了邪神的挑衅和我的决心,光华瞬间内敛,所有的能量高度凝聚,变得灼热无比,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就是现在!”陈玄陵厉喝一声,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飞快画下一道血符,剑身紫电暴涨,化作一道雷龙,咆哮着狠狠撞向阵法核心!
轰隆——!
雷光与邪阵的血光猛烈碰撞,整个山洞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邪阵的运行被这至刚至阳的雷法强行阻滞了一瞬!
“破!”我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全部意念灌注于菩提叶,猛地将其对准那尊邪神像!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纯粹金色光柱,从菩提叶中喷薄而出,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轰击在邪神像之上!
滋——!!!
如同热油泼雪!那尊邪神像被金光击中,发出凄厉至极、却不属于这个维度的尖锐嘶鸣!它表面那层漆黑油亮的邪光疯狂闪烁挣扎,却根本无法抵挡蕴含着地藏宏愿的净化之力!
一道道裂痕瞬间布满神像全身!
嘭!!
最终,邪神像彻底爆裂开来,化作漫天飞溅的黑色齑粉,又被残余的金光一扫而空,彻底湮灭!
邪神像一碎,下方的血阵如同被抽掉了根基,血光剧烈闪烁了几下,发出一阵哀鸣般的嗡响,所有符文迅速黯淡、消散,最终彻底失去了一切能量波动。
山洞内那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骤然一空。
禁锢着精怪们的无形力量也随之消失,那几个小家伙虚弱地瘫倒在地,发出劫后余生的微弱叫声。
“成功了……”我脱力地后退两步,差点坐倒在地,握着菩提叶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这一下,几乎抽空了我所有的精神。
陈玄陵也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桃木剑上的雷光收敛起来:“干得漂亮!这邪门玩意儿……”
他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那原本已经消散的邪阵中央,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漆黑血珠,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弹射而起,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直直朝着我的面门射来!
那血珠中,蕴含着那尊邪神被毁灭前最恶毒、最浓缩的一丝本源诅咒!
“小心!”陈玄陵骇然惊呼,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我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点黑血在瞳孔中急速放大,死亡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嗷呜——!”
一声愤怒的、带着护崽般决绝的狐啸,猛地在我身边炸响!
一道赤红色的、略显虚幻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凭空出现,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我的身前!
那身影是……一只通体火红、唯有眉心一点雪白、眼神锐利灵动的狐狸虚影!
噗嗤!
那点浓缩了邪神诅咒的黑血,精准地打在了红色狐狸虚影的身上!
“呃!”狐狸虚影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周身红光剧烈闪烁,变得明灭不定,显然受了重创!但它依旧死死挡在我面前,对着那彻底消散的黑血发出威胁的低吼。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直到那红色狐狸虚影晃了晃,似乎要维持不住形态消散时,我才猛地回过神来,失声惊呼:“翠花姥姥?!”
这狐狸虚影的模样,我太熟悉了!正是我家堂口上,除了胡天龙太爷之外,另一位主要供奉的仙家——我的护身报马,胡翠花!一位性格泼辣、极其护短的狐仙!
可她老人家自从我最近一个多月堂口冷落后,也好长时间没显过灵了,今天怎么会……
那红色狐狸虚影——胡翠花,扭过头,瞪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惯有的嫌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声音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依旧是我熟悉的、又脆又辣的调调:
“小瘪犊子!就知道惹祸!这等污秽邪神的诅咒也是你能硬接的?要不是老娘感应到你这边动静不对,拼着损耗道行跨界过来瞅一眼,你这小身板早就烂成脓水了!”
她虽然骂得凶,但虚影却越来越淡,显然刚才那一下替死挡灾,让她元气大伤。
我又是后怕又是愧疚,赶紧道:“翠花姥姥!您……您没事吧?”
“死不了!”胡翠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虚影晃了晃,似乎连维持形态都困难了,“就是得回去好生修养一阵子了……你小子,给我消停点!别再招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听见没!”
说完,她不等我回话,虚影彻底散去,化作一点微弱的红光,咻地一下消失不见,显然是回归堂口本体养伤去了。
我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是一直看似不管我的护身报马救了我一命!
陈玄陵这时才冲过来,心有余悸地看着胡翠花消失的地方:“刚才那是……你家的护身报马?好烈的性子!好快的速度!这替死挡灾的因果可欠大了!”
我苦笑点头:“是胡翠花姥姥。没想到……”
“没想到啥?”陈玄陵拍拍我肩膀,“这说明你家老仙儿心里还是有你的!就是平时傲娇,不爱搭理你罢了。行了,别愣着了,赶紧处理现场,把这些小家伙送走,咱们也得撤了!闹出这么大动静,别把正规军招来。”
我们赶紧把那些虚弱的小精怪搬到洞外安全处,它们恢复了一点力气后,就感激地对我们作揖,然后飞快地钻回山林了。
看着恢复死寂的山洞和外面依旧弥漫的淡淡灰雾(邪阵已破,这瘴气会慢慢消散),我和陈玄陵不敢多留,迅速离开了黑风岭。
回到堂口,我第一件事就是冲到供桌前,看着胡翠花那块牌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最好的香,又摆上了刚买的、最新鲜的鸡腿和水果。
“翠花姥姥,多谢您救命之恩!您好好修养,需要啥托个梦,弟子一定给您办到!”我低声念叨着。
那香燃烧得异常平稳旺盛,烟气笔直向上,似乎透露着一丝满意的心情。
陈玄陵在一旁看着,摸着下巴嘀咕:“看来你这堂口,要渐渐活过来了啊……”
他话音刚落,堂口里忽然刮起一阵轻柔却带着威严的风。
供桌上方,空气波动,胡天龙那赤甲威严的身影再次淡淡浮现。他先是看了一眼胡翠花的牌位,微微颔首,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声如洪钟,却带着一丝赞许:
“小子,此番应对,尚可。虽鲁莽,却心存慈悲,未辱没吾等门庭。翠花之事,你无需过于挂怀,此乃她护身报马之责。”
他又看向陈玄陵,抱拳道:“龙虎山的小道友,多谢援手之情。”
陈玄陵难得正经地回了一礼:“胡家太爷客气,分内之事。”
胡天龙点点头,虚影缓缓消散,只留下一句话在堂口回荡:“风波未止,好自为之。堂营重启,诸多事宜,自行斟酌。”
随着他身影消失,供桌上那原本只属于胡天龙、胡翠花等几位主要仙家的牌位,似乎都微微亮了一下,一种沉寂已久的力量感,开始在这小小的堂口里缓缓复苏。
我和陈玄陵面面相觑。
堂营重启?这是……认可我了?以后真要正式开业了?
我看着供桌上袅袅的青烟,又摸了摸怀里温凉的菩提叶,再瞅瞅旁边这位帅得掉渣的道士兄弟。
得,这东北出马弟子兼业余纪检委员的活儿,看来是辞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