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推开了自家院落的大门。
“哈……累死我了……”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随手将一件沾染了些许尘土的外套脱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嘴里不停地抱怨着,“那个该死的老头子,真是越来越会使唤人了!说什么‘村子百废待兴,需要自己的力量’,结果就是把一堆山一样高的文件推给我处理!”
白天葬礼结束后,她本想找个地方喝几杯,结果直接被猿飞日斩派来的暗部“请”到了火影办公室。
美其名曰商议村子重建事宜,实际上,猿飞日斩和那两个老顾问——水户门炎、转寝小春,三个人轮番上阵,软硬兼施,核心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让她接任第五代火影的位置。
“开什么玩笑!”纲手一想到那间办公室和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务,就一个头两个大,“我才不要当什么火影,整天被关在那种地方,连去赌场潇洒的时间都没有了!那帮老家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一边愤愤不平地碎碎念着,一边推开了客厅的门。
屋内的灯光温暖而明亮,驱散了深夜的寒意。
纲手本以为会看到玖辛奈和蝴蝶忍她们在担忧地等着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来应对她们的关心。
然而,当她看清客厅内情景的刹那,所有准备好的话语,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脚步,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瞬间僵在了原地。
客厅的沙发上,漩涡玖辛奈正依偎在一个男人的身旁,脸上洋溢着一种纲手从未见过的、纯粹而幸福的笑容。
而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有着一头阳光般灿烂的金色短发,一双如天空般蔚蓝的温柔眼眸。
他的怀中,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他低着头,凝视着怀中的孩子,那英俊的侧脸上,充满了初为人父的慈爱与柔情。
纲手的瞳孔,在这一瞬间,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那张脸……
那张不久前才刚刚出现在葬礼的遗像上,被全村人含泪悼念的脸!
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
“轰——!”
仿佛有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纲手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使劲地眨了眨眼,几乎以为是自己因为过度疲劳而出现了幻觉。
但无论她怎么看,眼前那温馨得仿佛画卷一般的场景,都没有丝毫变化。
那个人,就真实地坐在那里。
短暂的失神过后,一股难以遏制的、狂暴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她的心底猛地窜了上来!
“你……是什么人?!”
纲手的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她那双漂亮的褐色眼眸中,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焰,死死地锁定在那个金发男人的身上,“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用变身术伪装成他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侮辱一个为村子牺牲的英雄!!”
作为忍界最顶尖的医疗忍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死亡的定义。
心跳停止,呼吸断绝,查克拉消散……那就是终结。
一个已经确认死亡,并且在今天被亲手下葬的人,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活生生地坐在这里!
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这个人,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骗子!
面对纲手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和充满了压迫感的质问,波风水门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歉然。
他刚想开口解释,一旁的玖辛奈却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纲手姐姐,你冷静一点。”玖辛奈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安宁,她走到纲手面前,轻轻拉住了她冰冷的手,“你先别生气,他……他真的是水门。”
“玖辛奈!你疯了吗?!”纲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也被这个骗子用幻术控制了吗?!水门他已经……他已经牺牲了!”
“我知道,”玖辛奈点了点头,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被迷惑的迹象,“但是,他又回来了。不是秽土转生,也不是什么变身术,而是真真正正地……复活了。”
“复活?”纲手听到这个词,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脸上充满了荒谬与不屑,“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死人怎么可能复活!这违背了世间最基本的法则!”
她猛地甩开玖辛奈的手,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了波风水门的面前,快得带起一阵劲风。
她伸出闪烁着查克拉光芒的手,毫不客气地按在了水门的肩膀上。
精纯的医疗查克拉瞬间涌入对方体内,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探查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变身术的查克?波动!
没有秽土转生的尘土气息和灵魂束缚!
眼前这具身体,是温热的,充满生命力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经络,都与她记忆中那个“波风水门”的数据完全吻合!
这……这怎么可能?
!
纲手脸上的怒容,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与难以理解的茫然。
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纲手大人,好久不见。”水门看着近在咫尺的纲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温和地打了个招呼,“很抱歉,以这种方式与您重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纲手缓缓地收回了手,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怀疑人生的状态。
她看着一脸幸福的玖辛奈,又看了看抱着孩子,神情温和的水门,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静静地坐在一旁,仿佛局外人一般的黑发少年身上。
林启。
唯一的变数,就是他。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纲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感觉自己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冲击得支离破碎。
玖辛奈的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她将之前林启对她解释过的一切,关于英灵殿,关于异世界的殿主,关于签订契约就能让亡者以英灵的形态完美复活的事情,简单地给纲手讲了一遍。
纲手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再到呆滞……最后,彻底化为了一片空白。
英灵殿?
诸天万界?
签订契约,就能复活死者?
这……这已经不是忍术的范畴了,这简直就是神明才拥有的力量!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作为千手柱间的孙女,她从小听着各种传说长大,但即便是那些最夸张的神话故事,也没有此刻她所听到的事情来得离奇和颠覆。
原来……死亡,真的不是终点。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在纲手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的呼吸,猛地变得急促起来。
那双褐色的眼眸中,瞬间被一种无比炽热的、混杂着痛苦与渴望的火焰所填满!
一个深埋在她心底,被她用酒精和赌博麻痹了多年的伤疤,在这一刻,被狠狠地撕开,露出了血淋淋的现实。
如果……
如果水门可以被复活……
那……
“等一下!”纲手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与希冀,她死死地盯着玖辛奈,不,是盯着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林启,“你的意思是……只要签订那个什么契约,任何人……任何死者,都能复活吗?”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两个身影。
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傻笑着说要成为火影,却最终死在她怀里的,她最亲爱的弟弟——绳树。
那个温柔地注视着她,支持着她所有梦想,却为了保护她而牺牲的,她一生挚爱的恋人——加藤断。
还有……那个被誉为“忍者之神”,给了她生命,却在她记事起就早已逝去的,她的祖父——千手柱间。
他们……
他们是不是,也能够……
一旁的林启,缓缓抬起头,迎上了纲手那充满了期盼与哀求的目光。
他平静地点了点头,给出了那个让她心跳都几乎要停止的答案。
“是的,可以。”
简单的四个字,却如同这世界上最美妙的天籁,让纲手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可以!
他说可以!
绳树……断……
他们……真的可以回来!
巨大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
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抓住这个少年的衣领,让他立刻,马上,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人,全都带回到她的身边!
然而,林启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她浇了个通透。
“理论上,复活他们,对我而言并非难事。”林启的语气依旧平淡,不带丝毫波澜,“但是,我并不建议你现在就这么做。”
“为什么?!”纲手脱口而出,声音尖锐而急切。
“因为,时机不对。”林启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波风水门的复活,尚且需要严格保密,隐藏在暗处。你试想一下,如果你的弟弟,你的爱人,甚至是你们木叶的初代火影千手柱间,突然之间,全部死而复生,出现在村子里,会引发什么样的乱子?”
林启的话,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纲手的心上。
她那被狂喜冲昏的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
是啊……
乱子。
不,那已经不是乱子了,那将是一场足以颠覆整个木叶,甚至整个忍界的巨大风暴!
村民们会如何看待?
是欣喜,还是恐慌?
木叶高层会如何应对?
猿飞老师,那两个顾问,还有团藏……他们能接受一个“神”重新君临村子吗?
其他的忍村又会作何反应?
初代火影的复活,对他们而言,是福音,还是足以让他们寝食难安的巨大威胁?
无数个复杂而棘手的问题,瞬间涌入了纲手的脑海,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死者复活,这种事情,足以动摇一个世界的根基。”林启的声音继续响起,“在没有绝对的力量,去镇压所有可能发生的混乱之前,任何轻举妄动,带来的结果,都可能是灾难性的。”
纲手沉默了。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狂热与激动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片深沉的疲惫与无奈。
她明白了。
林启说得对。
个人的情感,在村子乃至整个忍界的安危面前,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这份失而复得的希望,她只能暂时地,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哈……”
纲手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郁结与不甘,都一同吐出。
她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看来……我这个五代火影,是当定了啊……”她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喃喃自语。
这几天,她已经用各种理由,拒绝了猿飞日斩他们好几次。
但现在,她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水门“已死”,无法再回到台前。
猿飞老师年事已高,精力不济。
村子刚刚经历了九尾之乱的重创,内忧外患,正处于最脆弱的时期。
这个时候,木叶需要一个新的、足够强大的、拥有足够威望的“影”,来稳定人心,震慑宵小。
而放眼整个村子,有资格,也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的,除了她,再无第二人选。
一想到明天就要去面对那三个老家伙,一想到未来要被堆积如山的公务彻底淹没,一想到自己悠闲的赌博生涯将就此终结……
纲手的脸上,就露出了无比痛苦的表情。
她猛地转过头,用一种充满了怨念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一旁无辜的水门。
“都怪你这个家伙!”她没好气地抱怨道,“你要是不‘死’,我哪里需要受这份罪!我告诉你,以后村子的重建经费,还有给牺牲忍者家属的抚恤金,你都得给我从你的小金库里出!不然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