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票了。”
检票员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他机械地走到了众人面前,伸出了手。
炼狱杏寿郎将车票递了过去,脸上依旧挂着那豪爽的笑容。
炭治郎三人也纷纷效仿。
咔嚓。
检票钳在车票上打出一个小孔,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以车票为媒介,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那是一种极其诡秘的能量,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意志,轻柔地拂过每一个人的神经。
炭治郎的眼皮瞬间变得沉重无比,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困意席卷而来,眼前杏寿郎那张正在赞叹便当美味的脸庞开始变得模糊、扭曲。
他想挣扎,想提醒身边的同伴,但意识却如坠深海,迅速下沉。
最终,他头一歪,靠在座椅上,彻底失去了知觉,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幸福的微笑。
“嗯唔……”
我妻善逸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悲鸣,就抱着自己的刀,发出了均匀的鼾声,脸上满是甜蜜与安详。
而最为吵闹的伊之助,也只是维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在野猪头套下陷入了沉寂,仿佛在梦中,他已经找到了值得一战的强大对手。
就连气息如渊似海的炎柱炼狱杏寿郎,双眼也缓缓闭合,那洪亮的赞叹声戛然而止,整个人陷入了深度的沉眠之中。
整个车厢,在短短数秒之内,便陷入了一片死寂。
检票员麻木地收回检票钳,转身,如同一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走向了下一节车厢。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也根本无法理解。
在这片被血鬼术笼罩的沉睡领域中,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醒着。
林启靠窗的身影一动未动,他那闭合的双眼,只是一个完美的伪装。
当那股催眠能量试图侵入他大脑的瞬间,【通透世界·极】已然将一切解析得淋漓尽致。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根本没有什么无形的、不可抗拒的血鬼术。
他能清晰地“看”到,一股淡紫色的、由精纯鬼血与精神力量混合而成的能量流,是如何从那张被打孔的车票中渗透出来,像微小的寄生虫一样,顺着皮肤的接触,钻入炭治郎等人的体内,直奔大脑的中枢神经。
他能“看”到,这股能量如何巧妙地干扰着他们正常的精神频率,强行将其拖入一个由施术者预设好的梦境频率之中。
整个过程,从能量的构成、流动的路径,到作用的原理、产生的效果,在他的“视野”里,没有半分秘密可言,就如同教科书上的一道基础例题,简单而又直白。
“原来如此,通过物理媒介进行精神诱导,再以自身血液为引,构建精神囚笼么……”
林启在心中平静地分析着。
这股能量在接触到他身体的一刹那,他就已经做出了应对。
他甚至不需要调动太多的力量,仅仅只是将自身的精神频率进行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调整,就仿佛给自己的大脑加装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防火墙。
那股试图入侵的淡紫色能量,在接触到这层屏障的瞬间,就如同撞上堤坝的浪花,无声无息地溃散、消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泥牛入海,不过如此。
林启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睁开了一丝眼缝,用肉眼确认着车厢内的景象。
炭治郎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眼角甚至沁出了一丝泪水。
林启知道,他此刻一定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回到了家人还健在的温暖小屋。
善逸则是在睡梦中痴痴地笑着,大概是梦到了祢豆子。
伊之助虽然安静,但身体却不时地抽动一下,似乎正在梦中进行着酣畅淋漓的战斗。
而炼狱杏寿郎,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梦中也面临着某种抉择与挣扎。
“幸福的梦境,最是剧毒的牢笼。”林启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波澜,“沉浸在过去的幻影中,只会消磨掉前进的意志。魇梦……你的手段,对于真正的强者而言,不过是孩童的把戏。”
几道瘦弱的身影,正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那是几个孩子,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和对未来的迷茫,他们的手腕上,都系着一截粗糙的绳索。
他们是魇梦的协力者,被虚假的“美梦”所诱惑,甘愿成为鬼的爪牙,进入他人的梦境,去破坏精神核心。
为首的少年,目光扫过车厢,最终定格在了林启等人的身上,对同伴们做了一个手势。
他们轻手轻脚地靠近,将绳索的另一端,系在了炭治郎、杏寿郎等人的手腕上。
林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没有动。
因为这一切,同样在他的剧本之中。
想要让杏寿郎的存活变得价值连城,想要让这场胜利的果实最大化,就不能仅仅只是由自己一人来解决所有问题。
他需要一个舞台,一个能让炎柱炼狱杏寿郎,展现出超越以往、浴火重生般强大实力的舞台。
而魇梦的梦境,正是最好的试炼场。
他早已将破解血鬼术的核心要点告知了杏寿郎——在梦境中,一切感知皆为虚妄,唯有意志与信念才是斩断虚幻的利刃。
只要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并以强大的意志力催动呼吸法,就能强行点燃自己的精神核心,从内而外地焚烧掉梦境的枷锁。
这对于意志坚定如火的炼狱杏寿郎而言,并非难事。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让他从“幸福的梦”中意识到“虚假”的契机。
而这些即将入侵梦境的孩子,就是最好的“闹钟”。
林启的注意力,一部分锁定着这些孩子,确保他们不会造成真正的伤害,另一部分,则已经穿透了车厢的铁皮,延伸至整座列车。
在他的感知下,整座无限列车都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结构。
他能“看”到,下弦之壹·魇梦,并没有藏在某一节车厢里。
他本身,就已经与这辆列车融为了一体。
无数的血肉组织,如同藤蔓般,攀附在列车的骨架之上,神经脉络与机械的传动结构纠缠在一起。
那颗跳动着的、作为核心的心脏,就隐藏在驾驶室下方的锅炉之中。
“将整座列车化为自己的身体,把所有乘客当做人质……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林启在心中冷笑,“只可惜,你选错了猎物。”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几个孩子已经将绳索系好,他们的身体软软地倒下,意识被拖入了炭治郎等人的梦境之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炼狱杏寿郎那紧皱的眉头,猛地舒展开来。
一股炽热的、仿佛要将灵魂都点燃的磅礴气浪,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噗!”
那个系在他手腕上的少年,在现实世界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仿佛在梦境中遭遇了烈焰的焚烧,瞬间被强行弹了出来,满脸惊恐。
下一秒,炼狱杏寿郎的双眼,豁然睁开!
那双金红色的眼眸中,没有半分初醒的迷茫,只有如同太阳般璀璨的清明与灼热的战意!
“原来如此!这就是鬼的血鬼术吗!”
他的声音依旧洪亮,却刻意压低了分贝,没有惊动车厢内其他的无辜乘客,“在梦境中重现过去,以此来束缚人的精神!真是恶劣的手段!”
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的林启。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杏寿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钦佩。
林启不仅预见了一切,甚至连破解之法都早已为他准备好了。
这份洞察力和布局能力,简直匪夷所思。
“看来你已经适应了。”林启淡淡地开口,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托你的福!这种程度的幻术,还不足以迷惑我的斗志!”杏寿郎咧嘴一笑,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看向了依旧沉睡的炭治郎三人,以及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孩子。
“他们……”
“不用管。”林启的视线转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黑暗,“你的对手不是他们,也不是那个躲在幕后,只会用催眠把戏的小角色。”
他站起身,平静地说道:“炭治郎他们,也需要自己的试炼。就让他们在梦里,亲手斩断自己的软弱吧。”
话音刚落,林启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日轮刀上。
“走吧,杏寿郎。”
他的声音沉静而又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去把那条真正的大鱼,从深海里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