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杏寿郎脸上的豪迈笑容,在林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缓缓收敛。
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原本因胜利而燃烧的火焰,此刻转为一种更加凝练、更加炽热的警惕。
“主菜……”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握着日轮刀柄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没有质疑,更没有丝毫的松懈。
经过先前种种,他对林启的判断,已经抱有近乎百分之百的信任。
如果说下弦之壹魇梦只是开胃菜,那接下来要登场的敌人,将会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略显狼狈地从翻覆的车厢破口处爬了出来。
“得救了……我们还活着!”灶门炭治郎大口喘着气,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哼!本大爷可是山之王,这点小场面怎么可能……”嘴平伊之助刚想吹嘘,却也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显然刚才的翻车也让他心有余悸。
然而,他们预想中的欢呼与放松并未到来。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炭治郎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看到了不远处并肩而立的林启与炼狱先生,两人的姿态,完全不像是战斗结束的样子。
他们如两座蓄势待发的火山,沉默地注视着前方的黑暗森林,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紧绷感。
“炼狱先生?林启先生?”炭治郎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他。
也就在他开口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从那片漆黑的树林深处,如无形的潮水般席卷而来!
那并非单纯的杀气,也不是怨毒的鬼气。
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强”!
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
炭治郎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为之冻结。
他身旁的伊之助,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那是遇到天敌时才会有的本能战栗。
就连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还一脸茫然的我妻善逸,也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的瞬间,吓得翻了个白眼,险些再度晕厥过去。
这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比他们那田蜘蛛山遭遇下弦之伍时还要恐怖千百倍!
如果说下弦之鬼带来的感觉是阴冷与恐惧,那么此刻降临的,便是足以将一切碾碎的、不容置疑的绝望!
林启的神情依旧平静,但【通透世界·极】的视野中,他清晰地“看”到,一股庞大、凝练的“斗气”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那斗气凝实如钢,充满了对武道极致的追求与渴望,与他所见过的任何鬼都截然不同。
“来了。”他轻声道。
话音刚落。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陨石坠地,猛然在众人前方数十米处的空地上炸开!
狂暴的气浪夹杂着泥土与碎石四散飞溅,大地剧烈震颤,一个深邃的坑洞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烟尘弥漫,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烟尘缓缓散去,一道身影静静地站在坑洞的中央。
来者一头惹眼的粉色短发,身材匀称精悍,浑身上下布满了无数深蓝色的、如同罪人烙印般的刺青。
他赤着上身,脚上套着奇怪的脚环,神情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然而,当他抬起头,露出那双金色的瞳眸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其中清晰镌刻的字样——
“上弦·叁”!
十二鬼月之中,位列第三的强者——猗窝座!
他的出现,让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变得粘稠如墨。
猗窝座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眼神中充满了绝对的漠视。
他的视线在炭治郎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那微弱的斗气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
至于伊之助和善逸,在他眼中更是与路边的石子无异。
他就像一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对那些匍匐在地的蝼蚁,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最终,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了炼狱杏寿郎的身上。
在那一瞬间,猗窝座眼中百无聊赖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与喜悦。
“很不错的斗气!”
他咧嘴一笑,声音洪亮而富有磁性,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叹。
“你的这身斗气,经过了千锤百炼,已经快要达到至高的领域!”
他向前踏出一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脏上。
“我的名字是猗窝座,”他毫不避讳地自报家门,目光灼灼地看着杏寿郎,发出了最真诚的邀约,“你也变成鬼吧!”
杏寿郎眉头紧锁,身上火焰般的气势升腾而起,与对方那纯粹的斗气分庭抗礼:“恕我拒绝!我乃鬼杀队炎柱,炼狱杏寿郎!”
“我明白。”猗窝座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回答,他耐心地解释道,“我知道你的强大,正因如此才感到惋惜。人类是何等脆弱的生物,不管锻炼得多强,终究会衰老,会死亡。但如果你变成了鬼,你就可以拥有无限的时间,去锻炼一百年、两百年,你会变得更强!”
这番话语,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魔力。
但炼狱杏寿郎的信念,却如磐石般不可动摇。
“衰老与死亡,正是人类这种生物的美好之处!”他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正因为会衰老,会死亡,才显得无比珍贵,无比可爱!强大,这个词不是只能用来形容肉体的!”
他将日轮刀横在身前,眼神坚定地看着猗窝座:“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我都绝不会变成鬼!”
“是吗……”猗窝座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遗憾,“你不理解,真是太可惜了。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他缓缓摆开了架势,双腿微屈,重心下沉,一股更为恐怖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
“我最讨厌弱者,看到弱者就想吐。弱者没有权利,他们就应该被强者淘汰、碾碎。”他的目光扫过杏寿郎身后的炭治郎等人,眼神中充满了鄙夷,“那边的少年,在我看来就弱得可怜。所以,如果你不愿意变成鬼,那我就只能杀了你!”
话音未落,他脚下的地面,忽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由十二个角组成的雪花状阵图,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
一股玄奥而致命的气息,笼罩了整个战场。
“术式展开!”
猗窝座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漠然,充满了对战斗的绝对自信。
“破坏杀·罗针!”
站在一旁的林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他早已将猗窝座的身体结构、能量流动、乃至那独特的术式看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上弦之叁……’林启在心中默默评估着。
斗气感知,近身搏杀的极致。
他的术式‘罗针’能够精准捕捉对手的斗气与攻击意图,并做出最快、最有效的反应。
纯粹的肉搏战,几乎无懈可击。
他看向身旁的炼狱杏寿郎,杏寿郎也恰好回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有言语,但杏寿郎从林启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一切尽在计划之中。
杏寿郎心中豪气顿生,他转回头,重新面对着那个鬼中至强的武痴,朗声大笑起来。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上弦之叁的实力吧!”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下一秒,炼狱杏寿郎的身影动了。
他化作一道炽热的火焰龙卷,携带着斩断一切的气势,朝着猗窝座猛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