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阁开业的热闹逐渐平息,但其所带来的涟漪却在京城贵女圈中持续扩散。那日限量售出的“香配”饰品,成了身份与品味的象征,引得未能抢到的夫人小姐们纷纷打听下次发售的时日,定制服务的订单也接踵而至。
林婉儿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既要核对“暗香阁”的账目,又要与张老板娘一同接待前来咨询定制的客人,记录她们繁复细致的要求。这日午后,她刚送走一位尚书夫人,揉着发酸的手腕回到后院账房,却见墨羽不知何时立在廊下,身形笔挺如松,目光似乎正落在她这边。
林婉儿脚步微顿,脸颊莫名有些发热,垂下眼睫快步走过,低声道:“墨侍卫。”
“林姑娘。”墨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简洁低沉,目光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停留一瞬,又迅速移开,只递过来一个小巧的瓷瓶,“王爷吩咐,将此物交予王妃。”
林婉儿接过,触手微凉,是一瓶上好的活血化瘀膏。“有劳墨侍卫,我稍后便给姐姐送去。”她轻声应道,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两人皆是一怔,迅速收回手。林婉儿只觉得被他碰触的皮肤隐隐发烫,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抱着瓷瓶匆匆进了账房。
墨羽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峻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转身隐入暗处。
沈清弦在书房里,正听着林婉儿回禀这几日“暗香阁”的情况,以及定制订单的复杂要求。
“……永王妃想要一套以兰为主题的香囊、簪子、耳坠,要求香气清远,纹样需是罕见的‘空谷幽兰’;李尚书家的小姐则偏爱牡丹,但要做出‘国色天香’却不显俗艳之感……”林婉儿一边说,一边揉着额角,显然被这些要求折腾得不轻。
沈清弦听着,却不显烦躁,反而眼中带着思索。她接过林婉儿递来的活血化瘀膏,嗅到那熟悉的药香,知道是萧执特意让墨羽送来的,心中微暖。她将药膏放在一旁,对林婉儿道:“要求越是具体,越是好事。这正说明我们的‘暗香阁’打出了名号,她们愿意为独一无二支付高价。你将要求分门别类整理好,交给对应的匠人,让他们先出草图。记住,我们是主导者,不是被要求者,若有不合理或无法实现之处,需及时与客人沟通调整,不必一味应承。”
林婉儿闻言,恍然点头:“姐姐说的是,是我一时被绕进去了。”她振作精神,“我这就去整理。”
“等等,”沈清弦叫住她,拿起那瓶药膏,递还给她,眼中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这药膏你拿去用吧,瞧你手腕都僵了。我这里还有。”
林婉儿脸颊一红,接过药膏,声如蚊蚋:“多谢姐姐。”这才转身出去。
处理完“暗香阁”的事,沈清弦又将注意力放回了北戎商路上。萧执与长风镖局的初步接触已毕,今日便要商议具体合作细节。她并非要插手具体谈判,但关乎成本、利润分成和风险控制,她需要心中有数。
傍晚,萧执回府,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清明。他直接来到书房,见沈清弦正在看一份舆图,上面标注着通往北境的几条商路。
“王爷回来了。”沈清弦放下舆图,起身为他斟了杯热茶,“与长风镖局谈得如何?”
萧执接过茶杯,在她身旁坐下,抿了一口,才道:“长风镖局胃口不小,要价不低,要求利润分成占三成,且沿途打点、护卫皆由他们主导。”
沈清弦闻言,眉头微蹙:“三成?还要主导权?这条件未免过于苛刻。他们虽是地头蛇,但我们提供货源、打通官方关节,承担了大部分前期成本和最大风险(政策变动)。王爷如何回应?”
“自然没有答应。”萧执唇角勾起一抹冷峭,“本王只同意给他们一成半的利润,且护卫可由他们负责,但决策权需在我们手中,沿途重要关节的打点,也需双方共同知晓。僵持不下,今日暂且搁置了。”
沈清弦沉吟片刻,脑中飞快计算着成本和收益。北戎商路利润巨大,但前期投入和风险也高,让利过多或失去主导权,都非长久之计。
“王爷,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沈清弦抬眼看他,目光锐利,“长风镖局想要主导权,无非是倚仗其经验和人脉。我们是否可以提出,第一期合作,由他们主导,但我们的人必须全程参与、学习?同时,利润分成与运达货物的完好率、时效挂钩,设立奖惩机制。若他们做得好,后续合作可以适当提高分成;若做得不好,我们也有理由更换合作对象,或自建商队。如此,既给了他们面子,也保留了我们的主动权,更能激励他们尽心尽力。”
萧执听着,眼中疲惫渐散,取而代之的是激赏的光芒。他总是能在他王妃这里,听到跳出常规却极具操作性的见解。
“此法甚妙!”萧执抚掌,“既展现了我们的合作诚意,又设置了约束和鞭策。明日我便以此为基础,再与他们谈过。”他看着她,目光深邃,“清弦,你总是能在我需要时,给出最关键的提点。”
沈清弦浅浅一笑:“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王爷身处其中,需权衡各方势力,难免要多思量几分。”
这时,侍女通报,顾清源递了帖子,希望能与王妃探讨一下关于“流光锦”与“香配”结合的具体构想。
萧执挑眉,看向沈清弦。沈清弦无奈一笑,对侍女道:“请顾公子明日再来吧,今日王爷在此,不便见客。”
侍女退下后,萧执伸手,将沈清弦拉入怀中,下巴蹭着她的发顶,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位顾公子,倒是殷勤。”
沈清弦靠在他怀里,把玩着他衣襟上的盘扣,语气带着一丝调侃:“王爷若是嫌他烦,我明日便回绝了他,左右锦绣坊也并非不可替代。”
萧执却摇头,低笑一声:“那倒不必。此人虽心思外露,但确有才干,且对你……的生意助力不小。只要他谨守本分,用用也无妨。”他顿了顿,手臂收紧,声音低沉下去,“只是,本王不喜他看你的眼神。”
沈清弦抬头,望入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她心中微软,主动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唇角:“再多的眼神,也及不上王爷看我万分之一。”
她这难得的主动取悦了萧执。他眸光一暗,低头便深深吻住了她,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迅速加深,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与灼热的情感。唇舌交缠间,是彼此心照不宣的深情与独占。
一吻终了,两人气息都有些紊乱。萧执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内室。
“王爷,晚膳……”沈清弦轻呼。
“稍后再用。”萧执声音沙哑,抱着她的手臂稳健有力。
帷帐落下,遮住了窗外渐沉的暮色。他并未急于求欢,而是将她放在榻上,自己则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细细看着她,从眉眼到唇瓣,目光专注而深情。
“清弦,”他低声唤她,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有时本王会觉得,你就像一场过于美好的梦。”
沈清弦心中一动,反手握住他的大手,贴在自己脸上,眼眸清澈而坚定:“不是梦,执之,我是真实存在的,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深深地望着她,仿佛要将她刻入灵魂深处。随后,他才俯身,吻再次落下,这一次,不再克制,带着积攒了一日的思念与方才被挑起的情绪,热烈而缠绵。衣衫渐落,体温交融,在无声的默契中,彼此交付,共同沉沦在这冬日傍晚的温情与爱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