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世界之巅
第十六章：家的温暖
午后的阳光透过训练馆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汗水、橡胶和消毒水混合的熟悉气味，伴随着乒乓球清脆密集的撞击声，构成国家队基地最寻常的底色。
林远和苏晓刚结束一组高强度的多球训练，正坐在场边休息。苏晓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她小口喝着水，目光还停留在刚才练习的球台上，似乎在回味某个球的处理。
林远拧紧自己的水瓶，侧头看她，声音带着运动后的低沉沙哑，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耐心：“刚才那个反手撕斜线，出手可以再果断零点一秒，你的预判是对的。”
苏晓回过神来，有些懊恼地鼓了鼓腮帮：“感觉到了，就是衔接的那一下，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是步伐，启动慢了。”林远一针见血，他拿起旁边的战术板，用笔快速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你看，对方回球到这个点，你右脚应该先垫这一步，而不是直接跨……”
他讲解的时候，眼神专注，逻辑清晰，用词精准，完全是平时在队内英语培训课上当助教时的沉稳风格。苏晓听得认真，不时点头，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信服和一点点崇拜。
“明白了，林老师！”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故意用上了这个私下里的称呼。
林远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力道很轻，带着亲昵的纵容：“专心点。”
这时，场馆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素雅、气质温婉的中年女人正站在门口，微笑着朝他们这边招手。她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保温袋。
是林远的母亲。
林远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随即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妈？您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林母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儿子，眼神里满是慈爱：“正好来北京开会，顺路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点你爱喝的汤，还有自己做的点心。”她的目光越过林远的肩膀，落在了跟着走过来的苏晓身上，笑容更加柔和，“这就是晓晓吧？常听小远提起你，比赛录像我也都看了，打得真好。”
苏晓没想到林母会认识自己，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下头发，连忙乖巧地问好：“阿姨好！我叫苏晓。”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带着天然的亲和力，“您过来一路辛苦啦。”
“不辛苦，不辛苦。”林母越看苏晓越觉得喜欢，这姑娘眼神干净，笑容灵动，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她将手里的保温袋递给林远，又从一个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纸袋，递给苏晓，“晓晓，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带了点我们那边的特色桂花糕，甜而不腻，你们训练辛苦，尝尝看。”
苏晓受宠若惊，双手接过，甜甜地道谢：“谢谢阿姨！您太客气了，我特别喜欢桂花糕！”她捧着那个小纸袋，像是得了什么宝贝，眼里的欣喜真诚又可爱。
林远看着母亲和苏晓之间的互动，看着苏晓那副又乖又甜的模样，再看看母亲眼中毫不掩饰的满意，心头仿佛被一股温热的暖流浸泡着。这种被最重要两个人包围的感觉，陌生又熟悉，驱散了连日来高强度训练积攒的疲惫，也暂时压下了对手腕旧伤和奥运积分赛压力的隐忧。
他提着沉甸甸的保温袋，感觉提着的不是汤，而是母亲跨越千里带来的、实实在在的牵挂和温暖。
“妈，先去我宿舍坐坐吧，这里热。”林远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
“好，好。”林母笑着点头。
到了林远的宿舍，房间一如既往地整洁，几乎看不出什么个人生活的痕迹，唯有书桌上堆叠的外文技术书籍和战术笔记，彰显着主人的专注。
林远给母亲倒了水，苏晓则忙前忙后地把桂花糕拿出来，摆在小碟子里，又去洗水果，灵动得像只小蝴蝶，丝毫没有在赛场上的凌厉，反倒充满了生活气息。
林母喝着水，目光温和地打量着房间，最后落在并排坐在一起的林远和苏晓身上。她看着儿子虽然依旧话不多，但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松弛，看着苏晓时不时侧头跟林远低声说句什么，引得他唇角微弯。
“小远，”林母放下水杯，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郑重，“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想法。”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苏晓一眼，苏晓立刻耳根微红，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研究桂花糕的纹路。
“妈知道你肩上担子重，奥运快到了，压力大。”林母继续说着，目光重新回到儿子脸上，“但看到你现在这样，身边有晓晓这么好的姑娘陪着，妈就放心多了。”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远放在膝盖上的手背，那上面还有长期握拍留下的薄茧：“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理解，比什么都强。晓晓是个好孩子，你可得好好对人家，知道吗？”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林远感觉自己的耳根也有些发烫，他看了一眼旁边连脖子都红了的苏晓，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责任感。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知道，妈。您放心。”
这一刻，冰冷的宿舍仿佛被注入了家的温度。母亲的叮嘱，恋人陪伴在侧的温馨，构成了林远在追逐世界之巅的残酷征途中，最坚实、最温暖的港湾。
然而，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暖并未持续太久。林远的手机在一旁震动起来，他拿起看了一眼，是队里后勤保障组发来的通知。信息很短，却让他刚刚舒缓的眉头再次蹙起——关于下个月开始的，关系到奥运种子排位的、堪称魔鬼赛程的积分赛第一阶段详细日程与旅行安排，已经下发，请即刻查收并确认。密集的征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