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振江说不要我多管闲事，让我以后也少去见他们，省得让他们有指望，可他什么都没做啊，去年的冬衣短了，手腕脚脖子都露在外面，头发乱糟糟的，指甲里面都是泥，活像个没人管的野孩子……”
两人现在学校也不去，成天不是在家就是外面乱晃，苍岭的人看不下去跟严振江说，他就只会暴力教育，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我也不想多操心，但是他们一有事就有人来找我，找我有什么用呢？严振江又不许我插手……”
那不就是个死循环？连带着她也没有安生日子。
小炉子里咕嘟咕嘟煮着茶，里面放了干果和干花，冒着一阵阵带着清甜味的水汽。
武菱慢条斯理地拎着茶壶倒茶，“但是，他们也有所收敛了是不是？”
萧晚晴：……那倒是。
至少没再像以前那样三天一个小错误，五天一个大错误，天天跟在他们后面都收拾不过来。
“所以他们对严振江还是怕的，有些孩子是这样，跟他们好好说反而听不进去，就是因为不怕，才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如果严振江真让你插手继续管，你觉得他们是会开始听你的话，还是又变成原来那种样子？”
萧晚晴毫不怀疑是后一种。
严志刚和严志华太清楚怎么对付自己，当即有些泄气。
“可我有时候看着他们又可怜……，觉得都是我的错才会让他们变成这样。”
“是不是的，你得看看志平，我瞧着他就被你教得挺好。”
以前武菱也觉得萧晚晴不会教孩子，不然严志刚和严志华能那样？
可真近距离观察后，她发现也不是，萧晚晴就是很普通的母亲，能把孩子照顾得很好，会跟严志平讲道理，教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并没有什么问题。
在萧晚晴跟自己喋喋不休的抱怨里，武菱判断严志刚和严志华会养成这样，多半是严振江的“功劳”。
他要巩固自己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地位，时时刻刻展现威严，因此每当萧晚晴试图教育孩子，他都会凭着心情打断，独断专裁，打压萧晚晴在孩子心里的重要性来抬高自己。
萧晚晴没法儿跟严振江抗衡，次数一多，自然而然就让严志刚严志华觉得她说话不管用，不用听。
到时候闯了祸萧晚晴还会帮他们解决，严振江只会把怪她没教好，对那两个孩子来说，根本没什么代价。
武菱跟萧晚晴这么一分析，萧晚晴恨得牙痒痒，“真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就说，都是一样地教，怎么志平都能听得明白，知道做错了下回不能犯，他们就不知道，严振江还说是因为我惯的……！”
萧晚晴气得要死，觉得武菱说得对，如果一个人教育孩子另一个帮不上忙，那最好还是不要帮。
就像现在，虽然心疼归心疼，可严志刚和严志华在严振江的“镇压”下确实有所收敛，她还是不要随便插手。
武菱想的就简单了，纯粹就是想让他们吃苦头，小小年纪不学好，就是欠教训。
萧晚晴后来照着楚瑶的帽子给严志平也做了个差不多的，他特别喜欢，天天都要戴着，垂下的兔耳朵一晃一晃，看着十分可爱。
没想到有人找到萧晚晴，想请她帮忙做一顶，还带了谢礼来。
萧晚晴的手艺被肯定，还有额外的报酬，做一顶这样的帽子也不难，于是一口应下，谁知道之后又陆陆续续帮人做了好几顶，收获颇丰。
喜得她像是忽然点亮了一小撮情商，往武菱这儿送了些东西来。
武菱拒绝，“是你手艺好，换做我来做，肯定没人会来找我。”
萧晚晴忍不住抿着嘴笑，难得自己有地方比武菱强，感觉果然不错。
“你以前在纺织厂工作过，又在大城市里长大，有眼界，手艺也过关，这也是条路。”
武菱没细说，只说外头的风气越来越宽松，萧晚晴这么年轻，又带着个孩子，可以多为自己做点打算，难不成真要一辈子在苍岭？
萧晚晴若有所思，她当然怀念城市的繁华，可那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武菱让萧晚晴回去慢慢想，反正也不急。
天很冷的时候，学校停了课放了假，武菱越发懒散，每天侍弄下温棚里的地，大多时间跟瑶瑶趴在烧暖的炕上看书玩游戏。
“妈妈，这里的冬天好冷呀，外面好厚好厚的雪，我以前都没见过。”
楚瑶头一回经历苍岭的冬天，对什么都好奇，早上铲雪她也要积极参与，不小心摔倒留下一个人形雪坑，楚牧特意把那个坑留着，绕开铲。
“小路哥哥肯定也没看过这么多雪。”
武菱就给她预防针，“你看补给车都进不来，小路哥哥如果也被大雪挡在外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对不对？”
“但他说他一定会来。”
小朋友对约定有种不顾客观条件的执着，武菱当然知道苏路平的心意，问题是那就不现实啊，总不能飞进来吧？
算了，等她失望了自己再好好安慰安慰，不行就等楚牧什么时候休假，带瑶瑶去看苏路平补偿一下。
虽然天冷，但苍岭还是挺热闹，小孩子们一年一度的自发堆雪人大赛拉开帷幕，好像是苍岭的传统。
吴秋银一边摇头一边跟武菱说，“年年都要冻感冒几个，就是不信邪，一脑门的劲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堆得好是能发钱怎么的？”
她来找武菱要两头姜，说发现她家的姜煮汤效果好，“一会儿一人给他们灌一碗下去，这个天受凉多危险？”
武菱给她拿了姜，转头看到楚牧带着楚瑶也在兴致勃勃地讨论要堆什么，“我也去煮一锅备着。”
不止他们两家，家家户户空闲的人都挺有兴致，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妈妈，爸爸说要堆一个狮子，就是我们在动物园看到的那个狮子。”
武菱没想到她还记得，在国防大学的时候带她去过几次，她最喜欢的就是狮子。
但是，楚牧真能堆出来？那得是艺术品了吧？
武菱顿时也生出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