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找到“林薇”的电话,周辰深吸一口气,终于是按下了拨打键。
嘟......嘟......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就在周辰以为电话将要自动挂断的瞬间——
“喂?周辰?”
一个清亮、温柔,带着一丝疑惑,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骤然在他耳边响起。
他的呼吸骤然停滞,握着电话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紧牙关,才能不让喉咙里那声混杂着巨大痛苦与失而复得狂喜的哽咽冲出口。
电话那头,林薇见他没有立刻回应,语气带上了更多的关切:“周辰?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呀?是信号不好吗?”
这真实的、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担忧,像一股暖流,暂时融化了他灵魂上的冰霜。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强行将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用尽毕生的演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局促:
“林薇,那个,今天我爸生日,你...你下午能不能请个假,我爸妈说好久都没有看到薇薇了,老在我身边念叨你,问我你能不能带你去家里吃个饭!”周辰故作无奈和恳求。
电话的另一头,林薇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似乎对周辰父母还记得她并如此郑重地邀请她感到非常意外和羞涩,但随即更为难了:“啊?今天?这么突然?可是……我下午还有班呢,老师刚安排了任务,让我跟着去给几个病人换药,突然请假……这怎么说得出口啊,太不好意思了。”她绞着手指,显得很是纠结。
“就一下午!求你了,我的薇姐!”周辰继续苦哀求。“我都跟我爸妈夸下海口了,说肯定把你这位贵客接去。你要是不去,我回去根本没法交代啊!我妈那个脾气,非得念叨我一年不可!我爸肯定也没好脸色看。你就当行行好,救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可是……”林薇还在犹豫,职业道德和突然的邀约让她进退两难。
旁边一个圆脸的实习生笑着小声打趣:“林薇,去吧去吧,别让人家失望呀。”另一个也附和道:“就是,工作天天有嘛。”
同伴的话起到了推动作用。
林薇想到电话另一头周辰那几乎要“声泪俱下”的恳求模样,又想到周辰父母平时对自己确实很和蔼,最终心一软,有些无奈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了。我……我去跟带教老师说一下,试试看。你等我一下。”
“太好了!薇姐你真是我的救星!快去吧,我马上去住院部接你!”挂断电话,周辰心中那块高悬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脸上绽放出无比感激的笑容,又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林薇啊林薇你可别怪我,我这可是善意的谎言。
12:10。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周辰手指有些发颤,但仍迅速从通讯录里翻出“胖子”的号码,用力按下了拨打键。
听筒里传来一阵冗长的忙音,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电话终于被接起,传来胖子那特有的、带着浓重睡意和几分不耐烦的嘟囔:
“喂…辰子?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啊你…我伦休补个觉容易么…”
背景里还能隐约听到游戏解说的声音,看来这家伙昨晚又通宵打游戏了。
听到这熟悉又久远的声音,周辰鼻头一酸,但立刻被更强烈的紧迫感压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胖子从未听过的、冰冷、急促甚至带着一丝狠厉的语气开口,斩钉截铁地打断对方:
“胖子!没时间废话!仔细听好我说的每一个字!”
电话那头的胖子显然被这架势唬住了,睡意瞬间驱散大半,背景的游戏声也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了静音。
“听着,”周辰语速极快,字字清晰,“最多十二个小时,世界就要完蛋!电影里那种丧尸、怪物会遍地都是!你现在立刻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囤积至少一个月的水和吃的,锁死门窗,不管谁敲门都绝对不许开!告诉他们,在家等你!听明白了吗?”
“不…不是…辰子?”胖子的声音充满了茫然和难以置信,“你…你没事吧?做噩梦了?还是看什么电影入戏太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没疯!也没开玩笑”周辰几乎是对着话筒低吼,声音因极度焦急而沙哑,“胖子!信我!崽豁嘛!”
不等胖子回应,周辰继续用更强的语气下达指令:“还有!立刻去东郊那个废弃的曙光纺织厂,就是我们之前去烧烤的那个地方!现在立刻、马上、不惜一切代价、用你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去买水、压缩饼干、罐头、常用药、绷带、所有能防身的东西!钱我马上转给你!不够也得办到!去那里等我!我尽快赶到!”
话音刚落,周辰立刻操作手机。
几乎是同时,胖子那边清晰地传来一个电子女声:“银行卡到账,十万元。”
这声提示音,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胖子的心上。
电话两头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几秒钟后,胖子再开口时,声音里的睡意和玩笑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震惊和紧张的干涩:
“我…我靠…辰子…你…你来真的?!”
“快去!!”周辰用尽最后力气吼道,然后猛地挂断了电话,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电话那头,胖子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又低头看了看屏幕上那条无比真实的转账通知,胖胖的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他猛地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疼!
“妈的…”他喃喃自语,眼神终于变得决绝,“辰子连十万块都砸过来了…这他妈绝对不是开玩笑!”
他肥胖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捷,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一边飞快地套上衣服,一边手忙脚乱地先拨通了老家的电话:
“喂!妈!听着!出大事了!你和爸现在马上…”
打完所有电话,周辰看了看自己的二手小电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他拧动电门到底,小电驴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咆哮,载着他和他沉重的希望,猛地汇入车流,向着第一个目标,疾驰而去。
12:20。
与时间赛跑的十二小时,现在,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