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洛指尖划过终端消息，抬眼看向正在反复练习手势的沈知夏。
“知夏，这十五天的格挡、灵力疏导你全练到标准线以上了。
凌汐剑帝的流水斩你能做到三息内连出两式，比三天前快了整整一息。
明天上场不用想输赢，把这些练熟的东西打出来就够了。”
沈知夏捏着剑穗的手指紧了紧，声音发颤。
“方洛哥，能不能……能不能再辅导我最后一次？我还是没底气。”
“是不是觉得从没正式上场过，心里发慌？”方洛看出她的症结。
沈知夏重重点头。
“我从来没在正式赛场出过手，一直都是帮队友处理赛后伤势，可明天要面对的是剑士后期。
我现在才中期，灵力续航比他们短，万一撑不住怎么办？”
方洛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想起这几天她抱着玉简在角落熬夜的样子。
为了记熟凌汐剑帝的灵力运转路线，她连吃饭都在在指尖比划剑招。
他走到剑道旁，捡起地上的木剑递过去。
“你现在试着对我出‘流水斩’，不用留力。”
“可是…方洛哥你才剑徒境？”
“不用顾虑，你用的木剑，灵力传导本就没多少，剑理方面你还不放心我吗？”
沈知夏愣了愣，还是抬手执剑。
灵力顺着手臂涌入木剑，剑身在灯光下泛起淡蓝微光。
随着她手腕翻转，木剑带着风声向方洛肩头斩来。
动作比训练时慢了半拍，显然还是放不开。
“停。”
方洛抬手按住剑刃，指尖传来的灵力波动很稳。
“你看，你的剑招没乱，只是心乱了。
明天有清凝在殿后当定海神针。
你只要专注用‘流水斩’消耗对方的灵力就行，输赢有我们扛着，你不用担。”
沈知夏望着他笃定的眼神，慢慢松开了紧攥的手，点了点头。
方洛揉了揉她的头，转身往督导办公室走。
刚推开门，就看见苏静坐在办公桌后，黑丝包裹的双腿交叠着，指尖夹着一份打印好的选手资料，眉头皱得很紧。
办公室的落地窗开着，夜风卷着桂花香进来，却没吹散空气里的凝重。
“来了？看看林辰他们的资料。”
苏静把文件推过去，指尖在桌沿敲了敲。
“原定的林辰他们三人都是剑士中期，现在果然冲到了后期，你们胜算不大啊。”
方洛拿起文件，翻了两页，抬头时眼神没什么波动。
“半个月前他们还是中期，这就突破了？”
“除了用‘爆灵丹’没别的可能，这种药能强行冲开灵力瓶颈，但后遗症会让他们接下来三个月都没法练剑。”
苏静挽了挽耳边碎发，语气带着无奈。
“为了赢方清凝，林家真的什么都不顾了。
这半个月估计林辰他们估计就是在利用爆灵丹冲破剑士后期瓶颈。”
“倒要谢他们没跑来打扰我们训练。”方洛淡淡道。
苏静却叹了口气，身体前倾，距离瞬间拉近，领口露出的精致锁骨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方洛，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选择——退出。
我带你们离开青禾，以我的人脉，东区任何学院都会欢迎你们。”
方洛侧过脸，没看她领口露出的雪白：“苏教授这是对我们没信心？”
“我信你们的未来，但不希望你们耗在与家族势力的内斗里。”
苏静的声音放轻。
“你的剑理分析能力，清凝的天赋，都不该埋没在这里。”
方洛合上文件，目光落在窗外的训练场上。
方清凝正在练剑，月光洒在她银白的发丝上，像落了层碎雪。
他转回头时，眼神格外清亮。
“苏教授，您见过清凝练剑时的样子吗？
她眼里的光，只有在对战时才最亮。”
苏静一怔，想起那个总带着点冷意的少女，握剑时确实像变了个人，锋芒毕露得让人移不开眼。
方洛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这半个月我们的提升，或许会超出您的想象。
还请再信我们一次，明日自见分晓。”
他站起身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灯光在他脸上投出清晰的轮廓。
“况且，未先战何言败？明天您看着就是了。”
苏静仰头望着少年挺拔的身影，一时有些出神。
这个才十八岁的少年，眼神里的坚定比学院里那些教了十年剑的老师还稳。
明明是自信，却半点没感觉到狂妄。
她愣了几秒，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等你们明天的结果。”
看着方洛推门离去的背影，苏静才后知后觉地拍了拍发烫的脸颊，低声嗔怪。
“一把年纪了，刚才居然盯着一个少年看了那么久，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点开终端，屏幕上正播放归尘客的对战视频，弹幕里满是“方星河复刻”的字样。
苏静撇了撇嘴：“瞎说什么呢，星河剑神可不会像归尘客这么平凡。”
话没说完，屏幕里的少年突然一个侧旋避开攻击，动作舒展又带着股韧劲，像极了记忆里某人年轻时的样子。
苏静猛地顿住，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眼底闪过一丝恍惚。
她关掉视频，终端的屏保突然弹出来。
那是二十年前的方星河，赤着上身握着剑，背后是漫天星河。
少年意气风发，眉眼间是睥睨天下的锐气。
还是她当年偷偷从杂志上剪下来扫描的。
苏静看着屏保，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声音轻得像叹气。
哪个少女时代的人，没曾迷恋过那位人族第一天骄呢？
“若真能转世，如今该有十八岁了吧……”
她望着窗外的月光喃喃，脑海中莫名闪过方洛的脸，又赶紧摇摇头。
“想什么呢，方洛只会剑理分析，差远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办公桌上。
苏静托着腮，看着月光里的尘埃。
忽然想起自己十七岁那年，攥着方星河的海报在剑馆里练剑的样子。
那时候她也觉得，只要够努力，就能追上那个站在巅峰的人。
可最后还是只成了个学院教授。
屏保里少年的身影，映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怅惘。
那些交付给岁月的少女心事，终究是随着故人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