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庄大队部,破旧的会议桌点着蜡烛。
十多个人围坐在桌子周围不断抽着烟。
杨崇信说开会研究,不是堵杨志的嘴。
而是真的把人都叫过来一起研究方案。
与会的除了杨崇信、赵大海、刘文友、李双全、陈自立这五巨头外,还加入了妇女主任李大梅、干事孙广发、文书杨文浩以及五个小队的一把手生产队长,一共是13个人,组成了整个杨庄大队的决策层。
“事刚才都说清楚了!老四弄来的脱粒机你们也都看到了,确实比往年效率能提升十多倍!”
“现在咱们就是讨论一下,看到底允不允许老四的厂子挂靠,或者说是跟老四合伙办副业厂!当然,如果这两个提议都否决也没关系,咱们砸锅卖铁也得把老四脱粒机和柴油机的钱还上,到时候让老四再去想其他办法!”
杨崇信再次点燃一根烟,咳嗽了两声才开口道,“大家要是都听明白了,那就分别说说意见吧!”
赵大海作为副支书,直接把要开口的刘文友给摁了下来,笑着点名道,“谁先说说?二片,你说说?”
一生产队的队长是东头的王永康,不过村里人都喊他二片,听到赵大海点名嘿嘿一笑,“咋又让我先说呢?这事儿吧,我还真不是太懂,但那脱粒机真是好东西,680一套真不贵!就是咱大队有点困难,两千多块钱确实不少!”
杨崇信听到王永康在这和稀泥,顿时不满地哼了一句,“二片,说重点,别净说那些清汤寡水没营养的话!”
王永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只手抠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要我说,老四的主意就挺好的!挂靠也好、合股也好,我觉得都不赖!我这么说也不是随口瞎说,大家伙都知道老四是啥人,那是咱们大队出了名的能人!”
王永康说着就比划出一个大拇指,“当年咱大队能一年拿到4000分工的,除了老四那就没有第二个人!”
“去修水库,别人在那干活砸石头,人家老四跟着技术员学本事,要不是老四当时指出水库的规划有问题,说不定这会儿龙凤山水库都修不成,老四还为此获了县里和公社两级的嘉奖你们忘了?”
“也就是林芳去世让老四受了打击,消沉了那么几年,不然你们看老四现在会过得差不?”
“终于老四是熬过去了那个坎,到市里找活儿干才多久?人家就弄到那么多布料,今年谁家不做几件新衣裳?”
王永康说道这里又探出脑袋小声说,“我就不信你们没听说,老四从市里弄那些旧收音机、旧自行车、旧缝纫机修好拉到西山来卖的事儿?这俩月可挣老钱了!这样的能人要干点事儿,咱不赶紧跟着还等啥?”
“咳咳!”杨崇信赶紧咳嗽两声,“二片,捕风捉影的事就不要说了,影响不好,咱们只谈正事!”
“嘿嘿嘿......那我说完了!我的想法就是咱集体跟老四合股,要不行就让他挂靠!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人家挂靠集体又不是咱第一个这样干的,好多地方早就有这么干的了!”
王永康索性一梗脖子,把自己的想法在大会上给说了出来。
反正开会之前都说了,今天的会议保密,不会留存会议记录。
赵大海点点头,又看向二队队长杨宝明,“宝明,你也说说!”
杨宝明抽着烟靠在椅子上,对着所有人干笑两声,“我跟二片一个意见!”
王永康翻了下白眼,就知道是这样,每次都他先说,这帮人都是同上。
“好!三队长庚你咋说?是不是也跟二片和宝明一样?都发发言嘛!”
刘长庚笑了两声才开口道,“我觉得二片说的挺好,我跟他一样的!”
王永康再次翻了个白眼,每次开会连话都不带改一个字的,下次必须要提提意见才行,让五队的杨崇喜先说,凭啥他是一队长每次都要先发言?
四队孙志杰没等问就开口道,“我支持挂靠,谁知道厂子是赔是赚?还是钱拿着放心!”
赵大海看向杨崇喜,“崇喜,老四是你们五队的人,你是咋看?赞成哪一种方法?”
杨崇喜犹豫地看了一圈才迟疑地开口道,“老四是个有能耐的,我觉得......我遵从组织决定!”
“嗨!这是让大家提意见,你来个组织决定啥意思?要是组织决定了还要开会讨论干啥?说意见!”
“你要非让我说,那我就赞成跟老四合股,我觉得老四做事有谱,绝对不会干亏本的事情!再说了,合股的话,名义上老四做那机械厂就是咱大队的集体副业厂,性质没变化,但要是挂靠......你们定!你们定!”
杨崇信和赵大海都开始翻白眼,这杨崇喜啥都好,就是没主心骨,每次开会都是服从再服从。
不过意思倒是表达清楚了,相信杨志能把厂子做好,支持杨志和集体一起合股搞这个机械厂。
“文浩你说说!”赵大海继续点名,这次是文书杨文浩,当前杨庄大队唯一的高中毕业生。
“我的意见和二片叔还有崇喜爷是一样的,我觉得四叔有能耐,不妨可以合股搞一搞!”
“好!下一个!广发你是个啥意见?”赵大海继续点名到干事孙广发的头上。
“五叔、大海叔,我觉得可以试试挂靠,就是得注意点,别被人抓到把柄!”
“广发你就是太胆小!咋抓把柄?咱就说那是咱集体的,谁能说啥?收了人家钱了,这点事儿还给人办不好,那要咱们这些人干啥吃的?我在这表个态,我支持让老四挂靠!”刘文友有些不耐烦,直接开口表态道。
他这一表态,在座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谁不知道刘文友一向擅长跟着队长杨崇信的脚步走。
当即妇女主任赵大梅开口表态道,“我赞成文友说的,挂靠,一年三千块干啥不要?”
治保主任、民兵排长陈自立也表态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挂靠而已,我觉得可以!”
会计李双全故作深沉地沉吟了一番,“我赞成挂靠,只要咱们嘴紧点,应该没问题!”
就剩下赵大海与杨崇信了,赵大海看了眼杨崇信,杨崇信笑了笑道,“大海你说说!”
“五哥,我觉得两种方案都挺好的,其实我更喜欢第二种!大家伙也知道咱们杨庄,从58年到现在,一直是一个样,没啥发展没啥进步,赖赖巴巴活着,撑不着也饿不死!我觉得这是咱们大队干部的失职,可咱们能力有限,也没人家老四那能耐,到哪都能混得开、赚到钱,所以咱们何不放下脸面,跟着老四试一试呢?”
杨崇信点点头,把烟头扔到脚底下踩灭,“都说完了?那我来统计一下!6票赞成挂靠、6票赞成合股,倒是没有一票赞成花钱买东西,让老四自个儿想办法的!那现在咋办?我来投一票?”
“五叔!必须的呀!您老是定海神针,拥有一票否决权,同时也一样有一锤定音票,你咋定俺们都听你的!”
刘文友的话说完,其他干部都赶紧附和,纷纷让杨崇信做最后的拍板。
“既然这样,那我就说说我的意见,我的想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