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聚光灯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落在林晚星肩头。她握着那座沉甸甸的“金音符奖”奖杯,水晶折射的光芒在她眼底跳跃,像盛着一片细碎的银河。这是国内古典音乐界的最高荣誉,而她,是史上最年轻的获奖女性。
“感谢评委团,感谢我的团队,感谢所有支持我的听众。”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场馆,带着一丝激动的微颤,却依旧沉稳,“音乐是孤独的旅程,也是共享的盛宴。这座奖杯,属于每一个在旋律里找到共鸣的人。”
台下掌声雷动,闪光灯如星河闪烁。沈墨坐在嘉宾席第一排,眼眶微红;顾言举着手机录像,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周慕白端着香槟,遥遥向她举杯,眼底是恰到好处的欣赏。
而陆寒枭,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看着聚光灯下的林晚星,美得像触不可及的月光,心头既有骄傲,又有铺天盖地的恐慌——她站得越高,离他似乎就越远。
颁奖礼的尾声,按照流程,合作艺术家将上台献花。秦风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手捧着一束白色郁金香,步履从容地走上舞台。他在林晚星面前站定,将花递过去,随即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礼貌而克制的拥抱。
“恭喜你,星途璀璨。”他的声音很轻,只有两人能听见。
林晚星笑着回抱了他一下,刚要道谢,手腕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
“跟我走!”
陆寒枭不知何时冲上了舞台,双目赤红,西装领口歪斜,全然没了平日的精英模样。他像一头失控的困兽,攥着林晚星的手腕就往台下拽,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陆寒枭!你干什么!”林晚星猝不及防,奖杯差点脱手,裙摆被拉扯得变了形。
“他碰你一下都不行!”陆寒枭的声音嘶哑,带着疯狂的占有欲,“跟我回家!”
全场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哗然。所有镜头“咔嚓”作响,对准舞台上这荒诞的一幕——获奖的女艺术家被一个男人粗暴拉扯,而那个男人,是身价千亿的陆氏总裁。
“放开我!”林晚星又惊又怒,羞耻感像潮水般淹没了她。她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刺在背上,有同情,有嘲讽,有猎奇,像无数根针,扎得她体无完肤。她用力挣扎,指甲几乎要嵌进陆寒枭的胳膊里,“你疯了!”
“我不放!”陆寒枭的眼神偏执而痛苦,“我不能再看着你跟别人走得那么近!”
秦风上前一步,试图拉开他:“陆总,请你冷静点,这是公共场合!”
“滚开!”陆寒枭猛地推开秦风,力道之大让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死死盯着林晚星,眼里是毁天灭地的恐慌,“晚星,跟我走,求你了……”
最后那句“求你了”,带着近乎卑微的颤抖,却没能唤起林晚星丝毫的动容。她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看着台下闪烁的镜头和扭曲的面孔,看着自己被攥得发红的手腕,心里最后一丝温度,彻底凉透了。
“陆寒枭。”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字一顿,“你弄疼我了。”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冰冷,或许是那三个字里的绝望太过清晰,陆寒枭的力道松了一瞬。林晚星抓住机会,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裙摆,将奖杯紧紧抱在怀里,转身走向后台,每一步都走得笔直,没有回头。聚光灯追着她的背影,将那道决绝的轮廓拉得很长,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陆寒枭僵在舞台中央,手心空荡荡的,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却更衬得心脏一片冰凉。台下的议论声、闪光灯的“咔嚓”声、秦风投来的嘲讽目光……像无数根刺,扎得他无处遁形。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不仅毁了她的荣耀时刻,还把她推到了全世界的嘲笑面前。
“陆总,该下台了。”保安上前,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提醒。
陆寒枭没有动,只是望着林晚星消失的方向,眼底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悔恨。他像个迷路的孩子,站在璀璨的舞台中央,却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后台的休息室里,林晚星靠在门上,浑身都在发抖。周慕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条披肩,轻轻搭在她肩上:“没事了。”
他没有多问,只是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让公关部立刻处理,所有现场视频和照片,先压下去。另外,联系各大媒体,就说陆总突发急性阑尾炎,情绪失控是因为疼痛……”
林晚星抬起头,眼眶通红,声音沙哑:“没用的,周慕白,他把一切都毁了。”
奖杯被她放在桌上,水晶的光芒此刻看来格外刺眼。她能想象明天的头条会是什么——“金音符奖得主颁奖夜遭失控总裁强拽”“林晚星与陆寒枭关系成谜”“艺术家与资本的捆绑闹剧”……那些污秽的猜测,会像藤蔓一样缠上来,把她好不容易挣来的荣誉,拖进泥潭。
“别担心。”周慕白递给她一杯温水,“我已经让技术部在处理了,至少能把影响降到最低。另外,秦风那边也发来了信息,说愿意配合澄清,就说是你拒绝了他的追求,他才故意做出亲昵举动激怒陆总……”
“不必了。”林晚星打断他,疲惫地闭上眼,“清者自清,越解释越乱。”
她知道,这道裂痕,不是公关就能弥补的。陆寒枭的失控,像一把钝刀,不仅划破了她的体面,更斩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可能。
这时,沈墨推门进来,脸色凝重:“晚星,网上的视频已经传开了,陆氏的股价跌了三个点。陆寒枭……还在舞台上站着。”
林晚星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奖杯,指尖划过冰冷的水晶表面。聚光灯下的荣耀,舞台上的闹剧,男人失控的占有欲,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她忽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是从心底蔓延开来的疲惫,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周慕白看着她苍白的脸,轻声说:“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林晚星点了点头,站起身时,脚步还有些虚浮。她没有再问陆寒枭的情况,也没有再看那座奖杯。
走出场馆时,夜风格外凉。林晚星抬头看了看天,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疏星在云层里闪烁。她知道,这场颁奖夜的意外,会成为她人生里一道深刻的疤。而那个曾在她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男人,终于用最不堪的方式,彻底退出了她的世界。
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大概是周慕白安排的“剧本”。林晚星闭上眼睛,将那些混乱的画面摒除在外。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只是这一天,她要独自面对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