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讨厌原谅这个词。”
“也讨厌原谅别人。”
因为这代表原谅的那一方必定要受委屈。
“如果她不是任东流的妹妹，我会亲手了结她。你知道的，任狗对我而言……就像家人一样。”
叶雪很坦然，当然也很冷酷。她承认自己的自私和双标。
“他找这个妹妹找了太久。”
如果她真的杀了任筱筱，那她势必会与任东流彻底决裂。
所以她选择了原谅。
“阿楠，你对我同样重要。我们是朋友。”
“你可以恨她、讨厌她、针对她，这是她欠你的。你也可以永远不原谅她。但请留她一条命。这是我的底线。”
阿楠红色的眸子轻轻颤动。
心底最后那点不甘，终于在这份坦诚中消散。
“我不会伤害她……”
不是原谅，只是不想让更重要的人为难。
“那我们回去吧。”叶雪伸手牵过阿楠的手，轻轻晃了晃。
“嗯。”阿楠点头。? ?
她一秒被哄好。
刚才那点别扭，现在想来实在不该。
叶雪悄悄松了口气。
总觉得自己要是个男的，刚才那番说辞怕是要被当成渣男。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要维系的关系越来越复杂，要权衡的事情也一件接着一件。
再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每个决定都要考虑更多人的感受。
可即便如此……
她依然珍视身边的每一个人。
这大概，就是甜蜜的负担吧。
叶雪拉着阿楠往回走。
在路口转角处，一个轻快兴奋的声音毫无征兆地钻进耳朵。
“那就是雪皇年轻的时候吗？真的好漂亮，我直接就，斯哈、斯哈！”
嗯？
叶雪脚步一顿。
谁在说话？
阿楠投来询问的目光。
这时一个容貌艳丽的少女从她们身边走过，目不斜视。
叶雪并没有看见她张嘴。
所以，不是她。
那声音还在继续。
“哇，雪皇大人远看好美，近看更美，这颜值简直杀我，不愧是龙都的第一美人。只可惜……”
她的声音突然低落下去。
“只可惜红颜薄命，她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心脏的位置没由来地一痛。叶雪总觉得女子口中的“雪皇”是在说她。
“哇，雪皇大人在看我！难道她发现我的与众不同了？但是她的眼神好有杀伤力，我都不敢与之对视！”
“求问，如果我现在去亲一口雪皇大人，她会不会把我冻成冰雕啊？”
叶雪：！！！
这位妹妹，你的话题是不是太过于跳脱了。
来，我不把你冻成冰雕，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
? ????
叶雪现在终于确认，这闷闷的、仿佛隔着什么的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阿楠，你有听到有人说话吗？”尽管心中已有猜测，叶雪还是向阿楠求证。
阿楠茫然摇头，红眸中满是疑惑。
叶雪微微眯起眼睛。所以，是传音，还是……
只有她能听见的心声？
“凕夜，你能听到那道声音吗？”叶雪用意念与凕夜交流。
“可以。”
“那是神魂传音，她的神魂与常人不同，可能是因为……”
“因为什么？”叶雪追问，怎么话说一半就停了呢？
她总觉得凕夜有许多事瞒着她。
经过这一打岔，那道声音已渐行渐远。
周围都是学生，叶雪无法锁定声音的主人，只能暂且作罢。
反正只要人在学院里，她总有办法找到。
至于撬开凕夜的嘴……
这根本就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怎么撬都撬不开。
叶雪也只能想想。
当她牵着阿楠回到寝室时，任筱筱已经离开了。
这样也好，避免了双方见面的尴尬。
虽然叶雪现在已经是导师身份，但她却并没有更换寝室。
她已经习惯了这里，不想再挪窝。
成为导师后，叶雪也确是比以往更加忙碌起来。
好在有分身代劳，实际上依然悠闲。
只是她的副手是一个喜欢找事儿做的。
原本特招老师不必负责监考，可谁让叶雪过早完成了招生任务呢？
她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一句“能者多劳”，让叶雪一大早就被杨洛的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她不得不收拾一下，赶往监工、哦不，是监考现场。
当杨洛问她想去哪个片区时，叶雪本想说自己哪儿都不想去，嘴上却诚实地报出一个地名：
“达州。”
于是，回到学院才一天的叶雪，又踏上了监考之路。
飞行器上，叶雪总觉得忘了什么。
而此时，灰头土脸的郝强和鹿眠眠正在天渊战场第三区无语望天。
“早知道就跟大部队一起走了……”鹿眠眠欲哭无泪。
现在想回学院，只能靠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
抵达达州时，区域考核已然开始。
眼前的景象让叶雪微微咋舌。
考核点外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喧嚣鼎沸。有稚气未脱的少年少女，有陪同前来、神情比考生还紧张的家长。
空气里都是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氛。
叶雪之前没有感觉到，因为她的身份和本身的天赋给了她太多便利。
直到现在，她才确实体会到，普通人，想要踏入四大学院，究竟是何等艰难的一条路。
这仅仅是第一关，区域考。
考生们需要在自己的出生地或常住区域先通过这场基础筛选，证明自己有参与下一轮竞争的资格。
已知现在达州参加考核的高三生有七万人，但是只有前面一百名，才能进入下一轮。
在区域考之后，是更为残酷的全国联考。
届时，来自大夏各方的精英学子将同台竞技，那是一场真正的龙争虎斗。
联考之后，还有层层选拔的初赛、复赛……每一层都会筛掉大批怀揣梦想的年轻人。
即便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拿到了那份珍贵的录取通知书，也仅仅是拿到了“入场券”。
学院内部的新生考核，会再次无情地刷下一批人。
叶雪不由得回想起去年，他们那一届……
在为期一月的新生集训中，依旧是有学生主动选择放弃集训，而离开天启学院。
现在回忆起来，也是唏嘘不已。
他们努力了那么久，跨越了无数障碍，却可能因为一时的退缩而力竭，让之前的所有奋斗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