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倩妈倒下的那一刻,上官孤云立刻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他手指搭上她的手腕,脉搏跳得极乱,但还有劲,说明寒毒还没攻心。他低声说:“撑住,我马上带你走。”
他把邱倩妈轻轻放在城楼内侧的墙角,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夜风冷,她脸色发青,嘴唇已经没了血色。他不能拖,必须快点解决颜山进。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城楼四周。东南角堆着三只木桶,是守城兵用来防火的存水桶。桶下面压着几根粗绳,那是固定旗杆用的,风吹日晒久了,绳子早就干裂起毛。
上官孤云冷笑一声:“颜山进,你连把破剑都拿不稳,还想活着出城?”
颜山进刚从地上爬起来,鼻血还在流,听见这话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现在就是条瘸狗。”上官孤云往前走了一步,“被人追,被自己人砍,现在连个不会武功的女人也打不过,你还想活?”
“你闭嘴!”颜山进怒吼,踉跄着朝断剑残片扑去。
就在他抬脚冲过去的瞬间,上官孤云突然跃起,右脚狠狠踹向木桶支架。咔嚓一声,支架断裂,三只大桶轰然翻倒,清水哗啦啦泼出来,顺着倾斜的地面往旗绳方向流去。
绳子很快被浸透,变得湿滑黏腻。
颜山进冲到一半,左脚踩上那根湿透的绳索,脚底一滑,整个人猛地后仰。他本能伸手抓城墙边缘,手指抠住砖缝,才没直接摔下去。
“操!”他骂了一声,挣扎着要爬起来。
就在这时,靠在墙边的邱倩妈忽然睁眼。她右手一抖,袖中三根银针射出。两根直取颜山进持剑的手腕,一根擦着他脸颊飞过。
颜山进手背一麻,鬼剑再次脱手,掉在离他两尺远的地方。
上官孤云一步抢前,左手抄起邱倩妈,右手拔出孤云剑,剑尖指向颜山进咽喉。他声音很冷:“你不是要活吗?现在趴在地上像条死狗,谁给你活路?”
颜山进喘着粗气,还想伸手去够断剑。
上官孤云抬脚,一脚踹在他胸口。这一脚用了七分力,颜山进整个人被踢得后退数尺,背撞上城墙,嘴里喷出一口血,瘫在地上动不了了。
“别……别以为这就完了。”他嘴角抽动,“外面那些人……你们救不了……”
上官孤云没理他,反手将孤云剑插回鞘中,低头看怀里的邱倩妈。她眼睛闭着,呼吸微弱,但手还紧紧攥着他衣角。
他蹲下身,把她背了起来。外袍裹紧,不让风灌进去。他一边往城楼台阶走,一边说:“你刚才那一针,准得很。”
邱倩妈没睁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想看你有事。”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火把晃动的光亮,应该是巡夜的官兵快到了。
上官孤云站在台阶口,回头看了眼瘫在地上的颜山进。他走回去,捡起半截断剑,扔到对方脸上。
“等你能动了,再说话。”他说完,背着邱倩妈一步步往下走。
城楼下已经有人围了过来。一个老汉举着灯笼喊:“是孤独使者!他救了邱姑娘!”
旁边一个妇人赶紧说:“快去医馆叫人!邱姑娘中毒了!”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跑开去报信,有人举着火把照亮台阶。上官孤云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背上的人呼吸更弱一分。
他加快脚步。
刚走到城楼底,迎面跑来两个穿灰袍的药童,手里拿着药箱。其中一个认出他,结结巴巴地说:“上、上官公子,我们来接邱姑娘了。”
上官孤云把邱倩妈交给他们,叮嘱一句:“寒毒入经,先封穴道,再熬解毒汤。”
药童点头,赶紧打开药箱翻找金针。
上官孤云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他们掀开邱倩妈的袖子,在她手腕和肩头扎下三根针。银针插入皮肤的瞬间,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他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烫得吓人。
“还能撑多久?”他问药童。
“要看毒侵到哪条经脉。”药童脸色凝重,“要是半个时辰内不解,恐怕……”
“不可能。”上官孤云打断他,“她必须活着。”
他转身看向城楼方向。颜山进已经被官兵按在地上,双手反绑。那人还在笑,嘴里念叨着什么,声音太小听不清。
上官孤云走过去,蹲下来看他。
“你说外面有人要死。”他说,“是谁?”
颜山进咧嘴,满口血沫:“你救得了她,救得了南门老义庄里那十几个孩子吗?”
上官孤云眼神一沉:“老义庄?”
“嘿嘿……”颜山进笑了两声,突然剧烈咳嗽,血从嘴角流下来,“棺材……不是空的……小孩……都在下面……等着被炼成尸傀……你救一个,死十个……救十个,死一百个……你算过这笔账吗?”
上官孤云盯着他,没说话。
颜山进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在骗你。可我要是真想害人,刚才就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上官孤云站起身,回头看了眼正在施针的药童。
邱倩妈的手垂在身侧,指尖还在渗血。
他深吸一口气,对旁边的官兵头领说:“把这个废物关进大牢,加三道铁链,不准任何人探视。”
头领应声照办。
上官孤云最后看了眼颜山进。那人躺在地上,眼睛瞪着夜空,嘴里还在嘟囔:“你们阻止不了……血煞门……真正的计划……才刚开始……”
上官孤云转身就走。
他快步穿过人群,走向医馆方向。身后有人喊他名字,他没回头。
刚走到医馆门口,一个药童慌张跑出来:“上官公子!不好了!邱姑娘的脉越来越弱,金针压不住毒了!”
上官孤云推门进去,直奔内室。
床上,邱倩妈脸色惨白如纸,三根银针插在她手臂上,针尾微微颤动。药童正准备换第四根。
“让我来。”上官孤云走上前,伸手握住她手腕。
他闭上眼,运起傲世神功第一重,一丝真气缓缓送入她经脉,顺着寒毒蔓延的方向逆行而上。
屋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过了片刻,邱倩妈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上官孤云睁开眼,看到她眼皮微微抖动,像是要醒来。
他刚松口气,忽然发现她指甲盖开始发黑。
毒,还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