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上官孤云恰好走了出来,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争执声。
他看着廊下剑拔弩张的两位姑娘,以及她们手中各自端着的东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上官大哥!’
“云公子!”
两人同时开口,语气各异。赵碗儿带着委屈和急切,欧阳青青则依旧保持着温婉的仪态。
上官孤云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她们手中的食盒和汤碗上,声音平静无波:“两位姑娘这是……?”
欧阳青青抢先一步,将食盒递上前,笑容温婉:“云公子,我见你伤势未愈,便做了些你平日里爱吃的糕点,给你送来。”
赵碗儿也不甘示弱,连忙将莲子羹递到另一边:“上官大哥,我给你炖了莲子羹!”
上官孤云看着眼前两份截然不同的“心意”,又看了看赵碗儿那泫然欲泣、一脸“上官大哥你快选我”的表情,以及欧阳青青那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期待的眼神,只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江湖路还没开始走,后院的“风波”倒是先来了。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无论偏向哪一方,都会引起另一方的不快。
他先是对上欧阳青青温和一笑:“多谢青青姑娘费心了,有心了。”然后又转向赵碗儿,同样语气温和:“也多谢碗儿姑娘的莲子羹,辛苦你了。”
他没有直接说喜欢哪个,而是将两份都接了过来,一手端着莲子羹,一手提着食盒,对两人道:“都很好,两位姑娘的心意,上官某心领了。里面请吧,别站在廊下了。”
欧阳青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恢复如常,温婉应道:“好。”
赵碗儿虽然也没得到明确的“偏爱”,但见上官大哥把她的莲子羹也接了过去,而且称呼自己“碗儿姑娘”,比称呼欧阳青青的“青青姑娘”似乎更亲近一些(她自己这么认为),心中的委屈顿时消散不少。
也跟着点了点头,哼了一声,从欧阳青青身边走过,抢先一步进了客房,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欧阳青青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但还是从容地跟上了上官孤云的脚步。
上官孤云走在最后,看着手中的莲子羹和精致糕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这江南之行,除了追查血煞门,他还得多一项“甜蜜的烦恼”了。这两位姑娘,一个刚烈直率,一个温婉内敛,却都对自己……唉,头疼!
客房内,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上官孤云将莲子羹和糕点放在桌上,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赵碗儿却先忍不住了。
她走到桌边,看着那些精致的桂花糕,越想越觉得欧阳青青是在小瞧她,忍不住哼了一声:“岭南点心再精致,也未必有我雪山的奶酥饼顶饿!上官大哥是江湖人,吃那些娇滴滴的东西做什么!”
欧阳青青闻言,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慢悠悠地说道:“婉儿妹妹此言差矣。江湖人亦是血肉之躯,需知劳逸结合,饮食调理得当,方能养精蓄锐。云公子身负重伤初愈,正需这些温和滋补之物。而非雪山那般粗砺饮食,伤了脾胃。”
她说话声音不大,条理清晰,句句都像是在为上官孤云着想,却又句句不离贬低赵碗儿不懂分寸。
“你说谁粗砺!”赵碗儿最受不了别人说雪山的不好,顿时炸毛了,“我们雪山的东西怎么了?纯天然,有营养!哪像你们这糕点,甜腻腻的,吃多了牙疼!”
“哦?是吗?”欧阳青青放下茶杯,抬眸看向赵碗儿,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可云公子似乎并不排斥这份‘甜腻’,反而颇为喜爱呢。不像有些人。只会用自己以为好的方式去‘照顾人。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对方的喜好。”
“我怎么不了解上官大哥了!”赵碗儿急道,“上官大哥的伤是怎么来的?是为了救我才被血煞门的水护使打伤的!我日夜守着他,喂药换药,我会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守着他?”欧阳青青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恢复平静,“妹妹千里迢迢从雪山而来,这份情谊自然深厚。只是,了解一个人,并非朝夕之功。云公子在岭南盘桓多日,我与他……也算是有些交情,对他的口味偏好,或许比妹妹你,要清楚那么一点点。”
“你!”赵碗儿气得小脸通红,指着欧阳青青,“你这是强词夺理!你就是嫉妒我能跟上官大哥一起去江南!”
“嫉妒?”欧阳青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笑出声,“妹妹说笑了。江南之行凶险异常,我只是担心妹妹你武功不济,届时非但不能帮上云公子,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不像我,若我随行,定能为云公子出谋划策,料理周全。”
“你说我是累赘?!”赵碗儿的火爆脾气彻底被点燃了,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我赵碗儿在雪山派也是数一数二的弟子,岂容你这般小觑!要不要我们现在就比划比划,看看谁才是累赘!”
眼看两人就要吵得动手,上官孤云头疼欲裂。
他原本以为这两位姑娘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越演越烈,言语间已经带上了火药味。再让她们这么吵下去,指不定真要在欧阳山庄动起手来。
他上前一步,站在两人中间,看着眼前一个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个看似平静、眼底却暗藏锋芒的局面,深吸一口气,突然伸出双臂,一手一个,将两人轻轻地搂入了怀中。
这一下变故,让正在气头上的赵碗儿和欧阳青青都瞬间僵住了。
上官孤云的怀抱并不宽阔,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淡淡的皂角清香混合着一丝草药的味道,萦绕在两人鼻尖。
赵碗儿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怒气都像是被瞬间抽空,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活了十九年,除了父亲和哥哥,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而欧阳青青,虽然比赵碗儿年长,也更为内敛,但此刻被上官孤云温热的手臂环住腰肢,感受着他胸膛的坚实,亦是浑身一僵,心如擂鼓,脸上那层温婉的面具再也维持不住,红晕迅速蔓延开来,眼神迷离,几乎要站立不稳。
上官孤云感受到怀中两具娇躯的僵硬和微微的颜抖,心中也是一荡,但他很快定了定神,用尽量温和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好啦,都不要吵了。”
他轻轻拍了拍两人的后背,像是安抚两只闹别扭的小猫:“你们两个都很好。都对我一片真心,上官某心里都明白,也都感激不尽。”
他顿了顿,感受着怀中两人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才继续道:“青青姑娘心思细腻,厨艺精湛,这份心意,上官某心领了。碗儿姑娘性情直率,真诚坦荡,这份关切,上官某亦铭感五内。”
“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又何必为此争执,伤了和气呢?”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说完,他便松开了手臂,轻轻将两人推开少许,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们。
赵碗儿和欧阳青青几乎是同时挣脱开他的怀抱,各自退后一步,低着头,脸颊绯红,不敢看他,也不敢看对方。
客房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