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勇压力骤减,心中对拉雅的箭术充满信任。
他专心应对眼前的敌人,佩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大开大合,势如猛虎下山,时而巧妙刁钻,如灵蛇出洞。
每一刀劈出,都必有一名强盗倒下或重伤。独臂的劣势在他这里荡然无存,反而因少了左臂的拖累,身法更加迅捷诡异。
拉雅则如同最冷静的猎人,在战场外围游走,长弓不断张弛。
她的箭矢从不虚发,每一次出手,都能精准地射杀一名对萧勇构成威胁的强盗,或是逼退试图靠近她的敌人。
她的存在,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为萧勇肃清了所有潜在的危险。
强盗们越打越是心惊。这独臂男人简直是个煞神,刀刀致命;那女人则是勾魂的无常,箭箭索命。
原本以为是肥羊,没想到碰上了两头下山的猛虎!死亡的恐惧开始蔓延,一些强盗萌生了退意。
独眼龙见状,知道今日若不能拿下这两人,自己这帮兄弟恐怕要折损在这里。他怒吼一声,挥舞着短斧,亲自扑向萧勇:“小子,受死!”
短斧带着恶风,劈向萧勇头颅,势大力沉。萧勇眼神一凝,不退反进,左脚踩一个奇妙的方位,身形微微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斧刃,同时佩刀自下撩起,刀光如练,直削独眼龙握斧的手腕。
独眼龙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身手如此敏捷,急忙回斧格挡。“铛!”一声脆响,他只觉一股巧劲传来,短斧险些脱手,手臂一阵酸麻。
就在独眼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萧勇眼中寒光一闪,右手猛地一送,佩刀如同毒蛇吐信,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穿了独眼龙的胸膛!
“呃……”独眼龙瞪大了独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刀柄,再抬头看向萧勇冰冷的眼神,终于感到了恐惧。
但一切都晚了,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缓缓软倒在地,死不瞑目。
首领一死,剩下的强盗们彻底崩溃了,哪里还有恋战之心,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想走?”拉雅冷哼一声,长弓连珠般射出,又有几名跑得慢的强盗应声倒地。
萧勇并未追击,他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况且此地不宜久留。他收刀入鞘,深吸一口气,走到拉雅身边,仔细检查了她一番:“你没事吧?”
拉雅摇了摇头,脸上虽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明亮:“我没事,萧大哥。你呢?”
“我也没事。”萧勇看向倒在地上的骆驼,眉头紧锁。行囊散落一地,那头中箭的骆驼奄奄一息,另一头则惊恐地嘶鸣着。
“水和食物还在吗?”拉雅问道,这是他们穿越沙漠的关键。
两人急忙检查散落的行囊。万幸,大部分水囊和干粮都还完好,只是一些衣物和杂物损失了。
那头中箭的骆驼显然是活不成了,萧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上前结束了它的痛苦。
“我们必须尽快收拾好离开这里,血腥味会引来麻烦。”萧勇沉声道。
两人迅速将有用的物资收拢,重新装到另一头骆驼背上。虽然负重增加,但也只能如此。拉雅则将强盗们掉落的一些尚可使用的弯刀和箭矢捡起,以备不时之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便收拾妥当。萧勇牵着骆驼,拉雅紧随其后,没有再看那些强盗的尸体一眼,迅速离开了这片杀机四伏的胡杨林。
身后的沙丘渐渐掩盖了胡杨林的痕迹.只有呼啸的风声依旧。经历了一场恶战,两人都有些疲惫,但眼神中的坚定却丝毫未减。
“萧大哥,”拉雅轻声道,“中原…·…是不是到处都是这样的危险?”
萧勇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中原比漠北复杂,人心叵测,恩怨情仇更是纠缠不清。王海豹势大,我们此去,前路只会更加艰险。”他看了一眼拉雅,眼中闪过一丝歉疚,“委屈你了,雅儿。”
拉雅却摇了摇头,伸手握住萧勇冰冷的左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如同雪原上盛开的格桑花:“只要能和萧大哥在一起,拉雅什么都不怕。刀山火海,我陪你闯!”
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暖和力量,萧勇心中一热,紧紧回握住拉雅的手。
他抬头望向南方,那里是中原的方向,是他复仇的终点,也是他和拉雅未来的起点。
离开了胡杨林,然而,沙漠的考验远未结束。
午后时分,天空骤然变脸。原本只是呼啸的寒风陡然变得狂暴,卷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
刚才还隐约可见的日头,此刻已完全被浓密的沙尘吞噬,天地间一片昏黄,能见度不足丈许。
“不好!是黑沙暴!”萧勇脸色一变,他之前亲身经历过沙漠黑沙暴,也知道其中恐怖。这等天气,足以将人畜吞噬,埋在黄沙之下。
他当机立断,一把将拉雅护在身后,同时用独臂死死拽住受惊的骆驼,大声喊道:“雅儿,抓紧我!低下头,跟紧我!”
狂风裹挟着沙砾,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抽打在人脸上生疼。拉雅下意识地将头埋在萧勇宽厚的背上,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骆驼发出不安的嘶鸣,四蹄在原地刨动,几乎要被狂风掀翻。
萧勇用身体为拉雅挡住大部分风沙,独臂的力量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死死控制着骆驼,艰难地在沙丘间寻找着背风的所在。
风声如鬼哭狼嚎,震得人耳膜生疼,彼此间近在咫尺,说话都需用尽全力嘶吼才能勉强听见。
“萧大哥……我们…我们会不会被埋在这里?”拉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是草原的女儿,不怕狼虫虎豹,却对这天地之威感到恐惧。
萧勇奋力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得更紧了些,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彼此的体温是这狂暴沙暴中唯一的慰藉。
他低下头,用几乎要被狂风撕裂的声音在她耳边坚定地说:“雅儿别怕,有我在!”
这五个字,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拉雅的心绪。
她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沙尘,看到萧勇那坚毅的侧脸,尽管风沙吹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充满了力量。
“嗯!”拉雅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汲取着那份安心的力量。
萧勇终于在一处巨大的沙丘背风处找到了暂时的底伏。
他将骆驼安顿好,使其卧倒,形成一道额外的屏障,然后立刻将拉雅紧紧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和厚实的大氅将她完全裹住。
“闭上眼睛,不要说话,保存体力!”萧勇在她耳边叮嘱道,同时用独臂和身体尽可能地为她隔绝着外面的风沙和寒冷。
狂暴的沙暴在他们头顶肆虐,发出恐怖的咆哮。细小的沙砾无孔不入,打在包裹着他们的大氅上沙沙作响,沙丘似乎都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可能崩塌。
在这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中,萧勇的怀抱却如同一个坚固而温暖的港湾。
拉雅蜷缩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独臂传递过来的力量和决心,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她知道,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怕。
萧勇低头看着怀中佳人苍白但安详的脸庞,心中涌起强烈的保护欲。
他紧了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为了她,为了复仇,他必须活下去!无论这沙暴多么可怕,他都要带着她闯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风声似乎渐渐小了一些。
萧勇依旧保持着抱着拉雅的姿势,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怀中的人。也生怕一松懈,风沙就会乘虚而入。
他的脸上、头发上早已落满了沙尘,嘴唇干裂,身体也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但他依旧咬牙坚持着。
又过了许久,当风势终于减弱到可以勉强睁开眼睛时,萧勇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熟悉的沙丘地貌已完全改变,被风沙雕琢出了全新的模样。
他们刚才藏身的背风处,也堆积了不少新的流沙。那头骆驼,幸运地还在,只是身上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沙尘。
“拉雅?拉雅?没事了,沙暴过去了。”萧勇轻轻拍了拍怀中的佳人。
拉雅缓缓睁开眼睛,眼中还有些迷茫,看到萧勇布满沙尘却关切的脸,她虚弱地笑了笑:“萧大哥……我们……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