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璃被他那么一激,定会回毒窟找他父亲找个说法。毒窟路程甚远,有好些日子她不会出现,倒也不用担心她会对厉栀动什么手脚。
门外,厉栀依旧在撒娇,讨着要他放她进去。门外的身影纤细的让人可怜。
应该,让她用完早膳再将她丢出去的。
*
厉栀敲门未果,还是屁颠屁颠回到了锦宁阁。
心中略有不安,她回到锦月阁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哥哥的暗卫喊来,描述了慕容璃的样貌,让他们分开去找人,找到不用打草惊蛇。
厉栀决定找到她的位置后,自己亲自上门拜访。
回到屋中屁股还没有坐热,薛景祁身边的李公公便来传话,宣太子觐见。
厉栀微微蹙了蹙眉。
薛景祁找她做什么?
过去的路上,厉栀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的问着达理:“昨日一整天,薛听澜可有找过我?”
达理回道:“并未,昨日一整天五皇子都在陪那位召国公主。”
“不过,大学士与五皇子撞见过,同他说了几句话。”
厉初昕啊。
厉栀默念着这个名字,来到凌霄阁的堂殿后,里面果然没有什么薛景祁。
坐在高位上等着她的,只有厉初昕一个人。
厉栀让达理下去,自己自然的找了个与厉初昕较远的位置坐下:“找我什么事?”
厉初昕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了许多,面上依旧维持着那抹风光霁月,只是微蹙的眉心略微彰显她的不安。
“你之前答应过我,不会帮助薛听澜,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消了。”
厉栀眼睫微动,她咽下心中涌起的那抹恶心,淡然道:“不然呢?薛景祁又跟你吹耳边风了?”
厉初昕站起身来,朝厉栀大步走去:“你与那位召国太子和亲是假,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让召国公主下嫁给薛听澜!”
她冷笑一声:“公主是召国皇帝皇后唯一的公主,又深得那位太子的喜爱,若是她心悦薛听澜,要嫁于他,那薛听澜相当于在朝廷之外拥有了一个极为强大的外援!”
“自那个召国太子百战百胜之后,已经获得了召国皇帝的重用,若他有心让自己的妹妹当上皇后,想帮薛听澜造反,简直轻而易举!”
厉栀的领口被厉初昕揪起,那张愠怒的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厉栀,你敢说你没有故意参与其中,刻意用和薛除浊的婚亲仪式来混淆我们的视线?”
厉初昕的眼神如一条蟒蛇,殷红的唇中白齿显露,像毒蛇在吐着信子,誓要将厉栀看透那般。
厉栀不慌不忙的推开她的手,整理衣襟时,刻意的将衣领往下拉了拉,让她看个清楚。
“你误会了,我不是做戏。”
发青的齿痕与红点映入眼帘,厉初昕表情一怔,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她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她挺直了腰,狐疑的往后退了两步,又听见厉栀说:
“我是真心想嫁给他,并非做戏。”
房屋内,只剩下了厉栀慢条斯理整理衣裳的声音,和厉初昕沉重的呼吸声。
不对....
事情竟然不和她想象的一样。厉栀执意要嫁给那位太子并非为了混淆她的视线,让她放松对薛听澜的警惕。
她身上的痕迹都是真的,也是真的与那位太子有了荒唐的一夜。
厉初昕摇头:“你在没有确认他是不是薛除浊的情况下,就与他同榻而眠?”
厉栀将鬓边的发丝捋到脑后,“他是与不是,重要么?”
“不瞒你说,从他出现到现在,我就没看过他面罩后面的那张脸。”
纤纤玉指扶起已经被冷风冻凉的茶,厉栀做做样子抿了一口,眼中全是幸福的笑容:“只要那双眼睛和薛除浊长的像,能够慰藉我心中的哀痛与思念,便值得了。”
厉初昕看鬼一样看着她。
她后来不是没有调查过那位“薛除浊”。
除了名字一样之外,二人皆有各自的身世,与经历。
无论怎么查,她都无法查出这个薛除浊和以前的薛除浊其他的相似之处,薛除浊小时候失踪过很长一段时间,他弟弟却是一直在宫中陪伴着那身处冷宫的母后的。
而且她亲眼看见厉栀把薛除浊推下悬崖,那悬崖那么高,掉下去不可能救的活。薛除浊后来的尸身她也见到过,当年厉栀看了也的确病了很久,不像装的。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脑中闪过一丝亮光,厉初昕终于想到了自己遗漏了什么。
当年薛除浊在被推下悬崖之前,厉栀在他的嘴唇上划了一刀,那疤痕之长,差些裂到耳垂。
纵使二人是同胞兄弟,长得一模一样,可伤疤骗不了人。
如果这召国太子当真是薛除浊,一切都云开见月明。
当年薛除浊作为质子来到景国,后又假死逃回召国....此消息若传扬出去,世人皆会叹召国的无能。质子协约还在皇家库房,只要他不死,就还是景国的质子!
到那时,薛景祁还能给他判个欺君之罪!
一切都好办了....
不过前提是,那位薛除浊,就是薛除浊。
厉初昕背过身,尽量不让厉栀这个小狐狸看穿自己内心所想,她佯装气愤,朝她摆手,喊来屋外守着的人:“来人,送郡主回去!”
厉栀慢悠悠站起来朝厉初昕福了福身,独自走向那大敞的房门,沐浴着阳光的琉璃瓦上。
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虚伪的幸福也淡了下来。
厉初昕方才的猜想,厉栀也有想过。
薛除浊此次带砚琦来,就是为了让薛听澜接近她。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依旧是想助薛听澜登上皇位的。
薛听澜与砚琦走的很近,前些日子砚琦还同薛听澜表了白。
但是薛听澜看上去很苦恼,所以,他应当也是不知道薛除浊的计划。
薛除浊想瞒过所有人,他大张旗鼓的说想要娶她,或许真的是利用他们的和亲混淆所有人的视线,让那些人的注意放在他们的身上。
借此,给时机让砚琦自主的,死心塌地爱上薛听澜。
厉栀的表情丰富无比,一时松开眉头,一时又愁眉苦脸。
她本来还想薛听澜找她成婚是因为想报复她,或者余情未了。
可那些碎裂的手帕,与如今薛除浊做出的如此理智的事情都在告诉她。
她好像真的错了。
身上被咬过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疼,昨夜对厉栀来说,简直是受刑。
她决定冷静几日,这些天就不要再去招惹薛除浊了,还是先反思反思自己最为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