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怜仪含着厉栀的伤口吐出一次又一次血,厉栀感觉自己有快要被吸干的节奏,连忙趁她松开的空隙捂住她的嘴:“好啦好啦,我没事了。”
疼痛在滚下来的时候被短时间麻痹,现下她们坐了一会儿,很快身体各处后知后觉地传来钻心的疼。
不过还好有软甲护着,并没有受多大的擦伤。厉栀看向四周,开始分析这是哪里。
她们好像滚进了一片密林,四周的树密密麻麻紧挨着生长,到了外围还能看见一丝光亮,那林中深处黑黝黝的,枝桠在高处亲密的纠缠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外面的光挡的丝丝的,厉栀只能能勉强看清周身的路。
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幽林?
可是不是说幽林有禁林军们守着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不管此处是不是幽林,厉栀都不敢下脚进去。
在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想好了离开的办法,望向方才同吴怜仪一起滚下来的山坡:“我们只能爬上去了。”
这斜坡不平,只是她们不小心踩空才没有控制惯性一个劲的滚到了这底部,斜坡坑坑洼洼的还有很多草,若要爬上去的话不是难事,中途还可以休息。
吴怜仪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了,满脸嫌弃的擦着衣裙上的灰土:“只能爬吗?会不会太难看了,我们在这坡下找着出去的路口不就好了。”
厉栀摇头:“这四周被这林子包围着,太阴森了,一个不注意可能就陷进林子出不去了。”
“林子?”吴怜仪看着周身环绕的安静的树林,嘟囔道,“这林子也没什么呀?就是黑了点。”
厉栀直接打断她:“我的第六感是不会错的,还是爬上去吧,反正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也没人能看见我们爬山的姿势。”
吴怜仪哪里吃过这种苦,但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相信厉栀的第六感。她刚动身想起来,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痛楚。
“啊...”吴怜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踝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躺在地下。
“动不了吗?”厉栀俯身过去观察,应该是脱臼了,可惜她不会正骨。
吴怜仪眼睛一红就哭了出来,这一幕显然打碎了她的玻璃心:“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就不来春猎凑热闹了,躺床上多好?我想我的床,我想爹和哥哥们了...呜呜呜呜呜....”
厉栀冷静的想着办法,从附近找到一根断裂的树枝,然后将其绑在吴怜仪的脚踝旁,撕下自己的裙摆,小心翼翼的将那树枝捆绑好吴怜仪的脚。
吴怜仪抽泣着,知道哭没什么用,就静静地瞧着厉栀帮她弄好。
厉栀没有经验,会这样做也是曾经哥哥调皮总是跳上跳下弄折腿脚,瞧见太医这么做过。
这显然不能止痛,吴怜仪抽噎着:“这下好了,现在想爬也爬不上去了。”
厉栀泄气的坐在地上,思考了一会儿后,试探着说道:
“不然我先爬上去,然后再找人救你?”
吴怜仪神色顿时委屈了起来,嘴角向下撇着,那上面还残留着厉栀手上的血液。
厉栀闭了闭眼,断了要把吴怜仪一个人丢在这里的想法。
她真觉得自己变了,怎么这么容易心软。
厉栀还是想念以前那个自私的自己。
“我们现在怎么办?”吴怜仪紧紧的搂住厉栀的手臂,害怕她将她丢在这里似的。
厉栀率先掏出腰间的烟筒,拧动下方的机关:“先放烟筒,在这里等着我爹他们来。”
吴怜仪把自己的烟筒摸出来,准备同厉栀一起放的时候,被厉栀制止:“不要浪费,一个信号就够了。”
厉栀顺势坐在原地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四周凉飕飕,林中好像起了一层模糊的雾。
吴怜仪挪了挪屁股,朝厉栀靠近了些,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我感觉你好冷静呀,跟我以前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抬眼就能看到那诡异的幽林,为了不让自己害怕,厉栀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你以为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吴怜仪嘻嘻一笑:“我们俩都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家世也差不多,你应该像我这样天真可爱,娇蛮任性才对呀。”
天真可爱,娇蛮任性...她倒是对自己的定位挺明显。
厉栀没办法笑她,因为自己以前的确也是这样的,曾经哪怕是吃饭咬到了舌头都要躲在娘怀里哭上一阵子,要哄着才能好。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她明白,自己不能缩在父母的羽翼之下,爹娘保护了她那么久,她是该成长了。
不过吴怜仪不需要。
她现在有吴国公依靠,在未来吴国公的几个儿子会打胜仗立战功,这一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只要自己不像上一世那样对她下手,她就可以永远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厉栀打趣道:“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以后要是有机会,一一展现给你看。”
“好呀好呀!”
吴怜仪兴奋的抬起头来,一时没注意,脑袋居然有些眩晕。
“不对...头晕的不对...”
她瞳孔失焦,厉栀见状淡淡道:“缓一会儿就好了,我蹲下突然站起来也会这样。”
吴怜仪脑袋转啊转,感觉天上有很多星星在眼前跳动:“不行...不行了...好困啊...”
她噗通一下,整个人的身子从一旁倒下,躺倒在了厉栀怀里。
厉栀吓了一跳,连忙晃着她的身体:“吴怜仪!吴怜仪?”
这不像气血不足的样子,难道是蛇毒?
她探了探吴怜仪的鼻息,是有气的,并且还很均匀。
厉栀看向手中被蛇咬的地方,那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如果那条蛇是薛景祁计划中的一环的话,应该是无毒的。
厉栀又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直到吴怜仪发出丝丝鼾声,有了婴儿般的睡眠后,才松了口气。
是睡着了就好。
她疲惫地靠在背后的山坡上,事到如今,她只能在这里等待了。
希望她爹看到烟筒之后,能尽快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