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话语涌入耳朵,厉初昕已经解释累了:“你误会了,他没有强迫我,我们是两情相悦的,父亲没和你说吗?我已经和他解释一整晚了。”
林容尹的瞳孔果然在一瞬间缩小,她说:“可是二皇子已经承认,是他强迫的你!”
“强迫和不强迫有什么关系?”厉初昕用自暴自弃的话语,想尽快让母亲放她离开这里,“反正我的第一次已经给了他,这辈子只能嫁给...”
“有关系!”
林容尹一向温和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愤怒,她嘴角轻颤,硬生生压下了那快要令她窒息的情绪。
本想说什么,却又突然意识到问题的根源,眼中的愤怒肉眼可见的,在厉初昕眼中转化为了自责,心疼。
林容尹低头平复了一下心情,可还是没有忍住,抱着厉初昕哭了起来。
厉初昕呆愣的坐在原地,没有一丝回应。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娘的情绪这么丰富,以后年纪大了,应该不会得老年痴呆。
“对不起...对不起,是娘错过了你太多,从来没有教过你这些。”
“你太聪明,娘...是娘太自大,是娘以为你已经长大了,忘记了你小时候可能没有接触到这些,所以才会被哄骗!”
肩膀上的衣物被哭湿,厉初昕敷衍的安慰了一句:“没事的,您不要哭了。”
林容尹起身,双手依旧捧着她的脸颊,泪流满面贴心的安慰:
“没关系的宝贝,第一次交给谁了并不代表你就成了某个人的专属,许多年后你会发现这其实根本没有这么重要。”
“一切都是薛景祁的错,是他强迫了你,是他的不好,要下地狱的也是他,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因为这一点就妥协,放弃自己的人生!”
厉初昕这一回总算有了点反应。
她没有想到林容尹居然会这么想,毕竟她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话就是“女人要洁身自好,贞洁才是最重要的”。
这段话除了男人会说,像母亲这个年纪的妇人们也口口相传。
厉初昕突然想起住在养父隔壁的那一户人家。
养父懒惰,长得丑陋,村子里没有任何人愿意嫁给他,他耐不住寂寞的时候就会去偷隔壁寡妇的肚兜。
事情败露全村都知晓后,所有人都指责那个妇人不要脸,仿佛她就不该把衣服晒在外面,或者说,更不应该穿肚兜这种东西淫荡的东西,这样就不会勾引到别人。
受害者被万人指责,最终吊死在养父家门口。
听说那寡妇家中还有八十岁瘫痪的公公,寡妇死的当日,他就从床上摔下去面朝地,因为动弹不得硬生生窒息而死。
厉初昕是第一个发现寡妇尸体的,那女人脸上泛着青紫,凸起出血的眼球摇摇欲坠,死死的盯着内屋的大门。
当时厉初昕觉得除了可惜就是可惜。
怎么能够自杀呢,
应该亲手杀了她的养父才对啊。
她不明白,贞洁不过是一个名声不是刀剑,为什么会夺人性命呢?
厉初昕很生气,她不想得到寡妇那种结局。
至此贞洁二字,永远成不了悬在厉初昕头顶上的刀刃。
但是出乎厉初昕的意料的是,林容尹居然也这么想。
毕竟母亲和她曾经生活的村子里指责寡妇的妇人,差不多同个年纪。
所以这是为了安慰她编出的话还是...
厉初昕不停地试探:“可是要是我不嫁给他,以后的丈夫发现我守宫砂没有了,会抛弃我。”
“谁抛弃谁还不一定!要是以后你真的不幸嫁给了这样这样的人,就算在成亲当晚他对你说出了任何贬低的话,爹娘也允许你悔婚!你不要忘了,你是科考状元,是翰林院修撰!”
“不,就算没有这些,你的性格与身上的闪光点都比守宫砂重要!”
“所以,不要怕这些好吗?”
人总是容易对温柔的力量妥协,这种力量就像能够融化冰山的太阳,让她将竖起的尖刺收回,渴望着阳光能够将每一寸肌肤温暖。
这就是母亲的感觉吗?
林容尹还在说什么,眼神越来越坚韧,但是厉初昕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
“薛景祁欺负了你,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能对我的女儿做这种事!”
见林容尹站起身来牵起她的手,厉初昕就知道她下定了决心,要不顾一切的带她去讨公道。
厉初昕终于相信了母亲的真心,反握住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娘,您听我说。”
“我和薛景祁之间,真的是你情我愿。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你。”
“她当时慌了神,为了保住我的地位与名声才会说出强迫我的那种话。”
接下来又是一场持久战,但是厉初昕没有原先那么抗拒。
如果诉说对象是林容尹的话,她愿意跟她讲多一些话。
厉初昕看着母亲那双心疼的眼睛就不忍心撒谎。
可是没有办法。
她想走的更远,登上高位获得一切,只能先改变他们对薛景祁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