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除浊的话一出口,厉栀和薛听澜都愣在了原地。她紧紧皱着眉,像是在确认自己刚刚是否有听错。
张天师快要被折磨死了,他艰难的维持着和气面孔:“为何呀?老衲看,这位厉三小姐,与您的红鸾星正为相配啊!”
薛除浊低着头说:“我只心悦厉二小姐,对厉三小姐无意。感情一事,强求不来。”
厉栀听着这话如遭雷击。
这薛除浊在搞什么?厉初昕那场戏过了已经不用再演了,莫非他给记混了?
连薛听澜都忍不住开口提醒,佯装找人的模样往四处看:“啊,任谁听到这么一番透露真心的话都会感动的吧。只是,这厉二小姐好像走了啊?”
张天师见薛除浊依旧没有放开自己手的意思,忍不住低声问:“你当真非厉二小姐不娶?”
薛除浊垂下眼睑,面色苍白如纸:“嗯。”
厉栀握着拳头,连指甲嵌入掌心都浑然不知,她突然就这么被气笑了。
刚刚跟薛听澜对峙那么久都没被气成这样。
厉栀走到薛除浊身边,向皇帝行了个礼,恭敬道:“陛下,方才张天师是说只要有人愿意给薛除浊冲喜,这鬼煞就能被驱逐对吧?”
皇帝见厉栀出来要嫁给薛除浊,心下先是觉得可惜,又忽而觉得有些欢喜。他让厉栀站起身来,点头道:“不错,这正是张天师所言。”
厉栀睥睨的瞧了一眼薛除浊,故作为难道:“既然如此,那臣女愿意做这比翼鸟,换太子殿下平安。”
人群中霎时传来更大的惊呼。
宁怀柔被李百川死死的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皇帝则是震惊的看着厉栀,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朝中皇子一个个想争储的野心,作为过来人的皇帝如何能不知晓?所以当他知道他们以各种名义纷纷结交外臣,给厉家与吴家送去礼物时,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夺储之争向来残酷,皇帝想方设法的保住太子的命,不仅是因为太子聪慧机敏谦卑是最适合继承大统之人,更是为了让他手底下的皇子们打消争储的念头。
若有人迎娶了厉家的这位三小姐,那相当于有了厉王府这个后盾,夺储之争只会愈发强烈。
手足残杀起来还好,若厉王要随着助某位皇子袭位.....
皇帝每每想到此事,就会担忧到睡不着觉。只是没想到,今日这厉栀居然扬言,要嫁给薛除浊?
按如今行事,召国势小,薛除浊作为质子与厉栀成亲并不算联姻,他们贵贱殊途,薛除浊只能算的上是一个赘婿罢了。
最重要的是,厉栀下嫁于薛除浊,那么厉家的权势,就势必会被分走一些。
伴随着皇帝的权衡利弊,人群中竟然还响起了欢呼声。“厉二小姐威武!舍己为人,吾辈楷模!”
厉栀欣然的接受了夸奖,对着说话的那人道了声谢谢。
紧接着,夸奖声更加此起彼伏。
皇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有些担忧的问道:“你当真愿意为了太子...舍己救人?这会不会委屈了你?”
薛听澜听见这夸赞厉栀贬低薛除浊的话就怒气涌上心头,他紧紧的咬着唇瓣,死死的盯着皇帝。
厉栀道:“不算委屈。能为太子,为皇家尽一份绵薄之力,是厉家的荣幸。”
此话惹的皇帝龙颜欢喜,厉栀敢嫁给薛除浊,就是更加能够证明厉王无站队之意,更无策反之心。
他罕见的笑了起来,还上前拍了拍厉栀的胳膊:
“不愧是厉王的女儿,有他年轻时的风姿。”
他又醇厚的笑了两声:“朕今日会同厉王好好商议此事,你放心,你和阿浊的婚事,朕和皇后会一手操办!”
皇后不情不愿的走上前,笑着点点头。
他们两三句话之间,就将薛除浊的人生大事给判定,丝毫没有人在意薛除浊的感受。
人人都以为薛除浊沉默是无可奈何,在为娶不到心爱之人黯然神伤。
只有薛听澜观察的仔细。他见他跪在蒲扇上,脊背挺的笔直,兜帽挡住的半张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仪式结束,张天师说会另外挑选一个黄道吉日给二人成婚,并且说厉栀的命格为至阳的命格,能够镇压住薛除浊身上的鬼气,让恶鬼不再作祟。
于是皇帝当即让他们在成亲冲喜前,务必时时刻刻待在一起,甚至建议让薛除浊搬去厉府与厉栀同住。
一整个流程,薛除浊没有说过一句话,像是个任人摆布的玩偶,让人看起来好似觉得他心灰意冷般。
倒是厉栀,听着皇帝的提议非常满意,立马让知书和达理去府中通知爹娘,让他们做好准备迎接这位未来女婿。
这期间,厉栀一个目光都没有施舍给薛除浊。
仪式结束,厉栀被孙嬷嬷拉着走了。
寿玺宫内,太后拍着桌子,气的捂住心口:“你...你!哀家和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是不是!”
厉栀乖巧的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指,小声嘟囔道:“栀儿记得,您和爹娘不是都想我早日嫁出去吗?我这也是为了完成你的心愿呀....”
“你是要气死哀家!哀家和你说让你不要嫁给皇家,你倒好,不仅嫁了,还嫁了个最没用的!咳咳咳!!!!”
太后气的咳嗽,孙嬷嬷心疼的拍着她的背,无奈的和厉栀说道,“三小姐您就服个软好好解释一下吧...”
厉栀看了也难受,她维持着跪着的姿势用爬着来到太后面前,匍匐在她脚边,给她捶着双腿,
“栀儿答应您,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太后看都不看她撒娇的样,拽着她的手怒道:“那你现在就和我去找皇帝!告诉她你今日说的都是玩笑话!”
“不行!”厉栀连忙抱住太后的腰,说什么都不让她走。
她声音娇俏却又坚定:
“解释服软都可以,但是我就是要嫁给薛除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