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的力气不输薛除浊,他手腕晃了晃,轻而易举的抽了出来。
那股方才感受到的奇异力量被另外一道力量所取代,让张天师停止了去找厉栀的步伐。
由于薛除浊是一点点靠过来的,没有人发觉张天师最开始其实要去找的究竟是谁。
厉栀从薛除浊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仰着头看着对峙着的二人。
没想到张天师一把年纪,身高居然和薛除浊齐平,算是屋内所有人中唯一一个能够和他平视的。
他对着薛除浊....不,准确来说是对着薛除浊身后的厉栀接着说道:“汝非汝,但是汝。”
“你的灵魂被取代,不属于这里。可怜的孩子,若你能听懂吾说什么,就来钦天监找吾吧。”
“吾可以给你解答,你心中的疑惑。”
他说的话令人摸不着头脑,皇帝迫不及待的开口:“张天师的意思是,除浊的灵魂被绞骨娘取代了吗?”
八皇子已经忍不住幸灾乐祸:“好啊,我一直就觉得薛除浊有一股鬼味,没想到当真是他!”
“天师,现在要怎么做?既然找到了就立马开启仪式吧,赶快把这恶鬼赶走!让我大哥恢复!”他兴奋的说着,恨不得让张天师立马收了薛除浊这只恶鬼。
“什么绞骨娘。”厉栀从薛除浊身后走出来,将香灰从薛除浊身上拍散,嫌弃地说:“绞骨娘专杀兄弟,他可是质子。张天师,你这香灰,怕是没用了啊。”
张天师摇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浮起奇异的笑容:
“吾的香灰从来不会出错,但这位质子,的确不是绞骨娘。”
薛听澜松了口气,展开扇子挑拨道:“那大师方才为何那样说引人遐想?臣实在惶恐,您的话可值千金,先是八弟,现在又是这薛除浊...接下来又是谁呢?”
“您一句话就会让我们背上恶鬼的罪名,还望天师不要再故作神秘了,我们都很担忧太子,劳烦您快些找到救治好的方法。”
受到薛听澜的提醒,八皇子与薛景祁脸色稍微变了变,他们显然听到这话都意识到了张天师的重要性。
若这天师已经被其他皇子收买作为其余皇子争权的利器胡说八道的话.....
八皇子由于刚刚香灰在自己身上停留,最先耐不住性子,怕自己会因此和薛除浊被一起一网打尽,难得附和薛听澜,急急忙忙地道:
“是啊,我诸位皇兄都很信赖您,父皇也在此,您可千万不要犯欺君之罪啊!”
语气虽生硬,但尽是威胁。
张天师听八皇子冒犯的话也不恼,他悠悠然解释道:“八皇子着急什么?方才,吾不过是见到了个老朋友。”
老朋友?
这屋里的皇子们之前都未见过张天师,厉栀目光也看起来十分警惕,不像相熟的样子。
莫非,这房中当真有其他的鬼啊?
八皇子吓得立马躲在七公主身后。
张天师摸了摸胡子,重新审视着薛除浊起来,一字一句道:“他虽不是绞骨娘,可他命盘如寒潭,阴煞暗涌,生来便浸着冥河的水汽。”
“因此命过于硬,幼时克亲,如风中残烛骤灭;少时克兄,似秋后林鸟离散。”
“亲缘淡薄,纵有良缘,亦多阴差阳错,终成镜花水月。”
张天师每讲一句话,薛除浊的眼神就晦暗一分。厉栀皱着眉道:“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总之薛除浊和吸食太子殿下灵魂的绞骨娘一点关系也没有对吧?”
张天师见厉栀如此在意此人,唇角带笑,过了一会儿说:“的确,但是他克亲,给太子殿下,也造成了一些影响。”
他往后退,神秘莫测的抬了一下手中的拐杖,也不再管薛弘仪的死活,朝门口走去。
“吾已经知晓绞骨娘附身于谁身上,五日后便是除鬼的黄道吉日,那时,还望诸位再聚一回。”
皇帝喊住他:“张天师!您给个准话,究竟是谁!”
“天机不可泄露。”他说完最后一句出了门,“方才我说的命硬的那位,你们可要好好待他,若他出了事,又会有一只鸟儿,离开这片森林了。”
想到什么,张天师的脚步又停下,看向薛除浊的方向,“对了,不要忘记来找我。这五日之内,吾会给出汝答案。”
所有人都以为他说的是薛除浊,但只有荔枝知道,那张天师说的是自己。
他的话令厉栀一头雾水。
什么叫她不是她却又是她?
为什么张天师还说她不属于这里?
是搁着绕口令还是真的有什么说法?
张天师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在门口,铃铛声也随之消弭。
英宵宫中静悄悄的,所有人望向薛除浊目光除了鄙夷与习惯的藐视之外,还多了一丝隐隐的恐惧。
薛除浊早已习惯,他俯身朝皇上行礼:“父皇,儿臣有些疲倦,可否先回屋休息?”
皇上恍神了两秒,他特别听信张天师的话,见薛除浊开口连忙道:“当然可以,你们都先回去吧,不要叨扰弘仪休息。”
“对了阿浊,”他叫的更亲切了些,“近日天冷,你在冷宫可住的习惯?不如朕让皇后给你重新安排一座宫殿如何?”
厉栀被皇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吓得够呛。
这张天师的话可真是在皇上眼里比任何人都重要,如果他最后没有留下一句警告的话,薛除浊现在就会被当成克兄的鬼原地处死也不意外。
厉栀暗暗的翻了个白眼。
薛除浊不卑不亢道:“谢父皇担忧,儿臣住的很好,已然习惯,不必再劳烦皇后娘娘。”
皇上将薛听澜的床帘拉上,挡住那瘦弱的身躯,后又再说了几句客套话,薛除浊也十分体面的给足了皇帝面子的拒绝了。
但最终还是半推半就,皇帝说什么都要请下人修缮一下他破败会漏水的屋顶。
薛弘仪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薛除浊先走了,厉栀心急如焚。她知道如果现在再不去哄他,就真的什么都晚了。
于是在太后要厉栀陪自己回寿玺宫时,厉栀说太后今日心情不佳,又未用过膳,提出要亲手去熬粥给她填肚解乏。
太后听后感动万分,嘱咐了几句要她不要太过劳累,便在孙嬷嬷的陪伴下回宫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