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玉面色一愣,她握紧了包袱的背带:“她....她当然有帮我,不然我为何能从大理寺牢狱中毫发无损的出来,免受牢狱之灾?”
厉栀白了她一眼:“那是因为我没有追究,蠢货。”
厉栀不屑于把苏宝玉放在眼里,毕竟她也是厉初昕的棋子罢了,让她自食恶果,被苏家撇清关系赶出去已经算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所以她作为受害者,并没有要求大理寺那边做些什么。
苏宝玉眼神坚韧:“你骗人!厉初...她明明用了一大笔钱才从狱卒手中将我保释出来,如果不是她的话,我早就被你害死了!”
厉栀说:“哦,既然她将你救了出来,为什么你现在还在做乞丐?”
“我....”苏宝玉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她咬着下唇,替厉初昕辩解道,“我的名声已经臭了,她刚当上翰林院修撰与我沾染上关系,对她没有好处。”
她看向自己身上的包袱,道:“她能救我出牢狱,给我些衣裳,给我出主意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很感激。”
“感激?所以你在厉府后门与她相见,她让你消失在这个京城,你也愿意对吧?”
苏宝玉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我比厉初昕在厉府多住了十余年,府中上上下下的消息,包括她的动向,只要我想,就都能知道。”
苏宝玉握着包袱的手指泛白,闷着没有搭理厉栀。
这种表情一看就是她说对了。厉栀嘲笑道:“人心真可笑啊,她本来想用你对付我,可是现在你一点价值也没有了,就这么想迫不及待的和你撇清关系。”
价值价值价值....怎么人人都要否定她的价值!
苏宝玉情急之下站起身否定:“不可能!厉初昕不是这样的人!”
达理见状连忙挡在厉栀身前,如临大敌:“苏小姐,您先坐下,不然我要请您出去了!”
厉栀懒得跟苏宝玉扯这些,伸了个懒腰掀开窗帘看了眼天色,随意的应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见过厉初昕之后没有立刻离开京城,逗留这么久就是想见我吧?你究竟想要说什么直接说,我要回家睡觉了。”
苏宝玉将身上的包袱卸下来,眼眶通红,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擦干净脸上的眼泪,说:“没错,我来找你是想弄明白一个事。”
厉栀挑眉等待她下文。
苏宝玉说:“我想知道我输在哪里。”
“那日在房中为什么晕倒的不是你,而是王子晟?”
“王子晟虽然是个傻子,但是我说的话他会听,他一定是躲在被子里听到你进去才会掀开被子的。”
“而且是个认死理不会说谎的傻子,我让他不要说出我是谁他就绝对不会说!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不仅让他如此配合你,还撒谎?”
厉栀靠在马车车壁上,一手支着脑袋,摇头:“我没让他配合我,他说的,也全是真话。”
有些问题,换个方式问,便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王子晟的确是闻到了香炉里的香晕倒的。
那一日的事实是,在苏宝玉到达之前,厉栀与王子晟谈好了交易。她让王子晟去收拾那香炉,而后跟他说,他等一会儿会睡一觉,睡一觉醒来无论厉栀说什么,他都要立刻回答。
事实证明,她的问法很奏效。
厉栀当时的问题是:你是不是闻到香晕倒的?
她只让王子晟回答是与不是,没让他说出他为何会闻到香炉里的香。
还有后面几个问题也是这样,只让他回答了表面,回答了厉栀想让他回答的问题。
苏宝玉不是傻子,她立刻联想了那一日厉栀问的几个问题。她问的简短,当时苏宝玉太紧张了,若当时她能够再仔细询问一番王子晟,她是不是就赢了?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可是,当时根本无人会发现端倪。
苏宝玉的脚步往后退了退,她苦笑着摇头,后脚跟撞到了椅櫈,没有站稳坐了上去。
她恍惚的,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厉栀,你的脑子,的确很灵活。”
厉栀不置可否。被苏宝玉夸了,她也没什么高兴的。
她的目光不自觉的放在眼前这位“女乞丐”身上。苏宝玉的鞋子跑丢了,背上的包袱平平的,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被人抢了还是本来里面就没什么东西。
厉初昕只舍得给她几件衣服,苏宝玉比之前还瘦弱,应该是没有盘缠吃饭的。
她孤身一人毫无庇护,京城内还有王法,若她出了京城,就真正等于成了的流浪的乞丐。
苏宝玉的后果会如何,厉栀不知道。
她不是圣人,甚至可以用的上“恶劣”两个字来形容自己,除了对家人的感情与厉初昕的仇恨外她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重大的情绪。
前世至少还爱薛景祁爱的轰轰烈烈,如今这一世她连“爱情”这一项情感都缺失了。
厉栀共情感低,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看话本子看哭,也不懂什么叫做心疼可怜。她内心好像一直这么冷漠,所以此刻看见苏宝玉此刻作为失败者如此狼狈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不会觉得痛快,也不会觉得心疼可怜。
唯一感到舒服痛快的,好像只有在打人或者侮辱人的时候。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厉栀开始第一次审视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恶劣的脾性与冷漠的内心像谁,明明爹很正直,娘很温柔,太后也很感性,总之若是他们看到苏宝玉落得如此下场不会像她一般冷漠,至少,会给她一些盘缠。
厉栀此刻只想将苏宝玉快些赶下去。
她曾怀疑过自己这样的性格是不是被惯坏的。
但很快她就否认了。
因为她好像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是个“恶女”,具备了所有大小姐坏脾气的品质,撒泼,娇纵,狠毒,跋扈......就像一个天生的坏种。
天生的坏种?
厉栀突然想起刚重生时她得到的讯息-----这个世界是一个话本子,她就是给女主做垫脚石的恶毒女配。
难道,这就是她身为恶毒女配的宿命吗。
厉栀突然觉得有些恐惧,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木偶,一直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
话本子上写她是恶毒女配,那她这辈子就只能做恶毒女配。
就算重生了,她好像也没能逃离这一设定。
厉栀现在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凉薄与恶毒是来源于话本子中的设定,还是她本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