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黎王喝完最后一口汤,不忘汤里的肉沫,狼吞虎咽的扒进口中。
他擦擦嘴拍桌子起身:“偌大的王府怎么会不见了一个娃娃!你们都是怎么干活的!还不快去找!”
奴仆连滚带爬出去,黎王拍了拍衣袖,胡乱的擦拭脸颊上的油渍,回头警告薛除浊:
“老子很快回来,你不许偷吃!”
薛除浊蹲在他面前,将一片放在最底下的肉拿在手中,手上都是油水。
他轻声道:“您还没有吃完。”
黎王还未踏出院门,见薛除浊看着手里的肉目不转睛,便气不打一处来,他向来不准任何人忤逆他:“给本王放下!”
薛除浊看着手里一大片肉,拿着放在眼前比了比:“王爷可知道,这是谁的肉?”
黎王警惕的看着他:“怎么,你昨日吃这老公狗的肉吃傻了?”
薛除浊摇头,将手里一大片肉丢在黎王面前:“阿运年纪大了,肉怎会如此鲜美。”
“给王爷准备的肉,自是新鲜的,刚刚生出来的才好吃。”
地上,是一张勉强能辨认出的人脸。这张脸很小,还没有黎王的一只脚掌大。
那人脸被煮的泛白,但额头中间的红点却没有被煮失色,黎王几乎是立马认了出来。
意识到那人是谁后,黎王心里有什么东西瞬间被空了。他睁大眼睛,双膝软下,不敢置信的捧起那张人脸:“不可能....不可能!”
薛除浊一步步走过来,用着黎王当日一模一样的话回问他:“您亲生儿子的肉,好吃吗?”
黎王瞪着眼睛,眼泪都忘记流下。
他手里,是他盼了多年,夜夜跪在祠堂求来的唯一一个子嗣。
此刻,就只剩下了一张脸皮,其余的全在他的肚子里....
黎王突然呕吐出来,所有的污秽尽数吐在那张小小的脸皮上,他吐的比乳娘吃完阿运的肉时吐的更加厉害。
黎王连忙擦拭着脸掉皮上的污秽,可是那张脸已经被煮烂,他擦着擦着,手里的肉就变的粉碎不堪。
痛苦使他失去理智,黎王眼神疯狂,丢下手中的脸皮,朝薛除浊扑了过去:“老子要杀了你!杀了你!!!”
薛除浊被掐着脖子按在地上,他非但没有挣扎,还露出了令人感觉毛骨悚然的笑。
黎王见过很多凶神恶煞的人,但那些人,都没有此刻薛除浊笑的可怕。
‘如果有人抓住你的头发,你要剪断那人的手。’
薛除浊掏出了藏在衣袖中的,母亲留给他唯一的簪子,划破了黎王的喉咙。
黎王额头青筋暴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液,尽数喷洒在薛除浊的脸颊上。
他不敢置信的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在愣神之际,薛除浊抬脚,将黎王狠狠踢开。
“小世子的肉和你说的一样软嫩,很好脱骨。”
“我将他的肉一点..一点的割下来。他没有哭,因为在一开始,我就用你放在他床头的护身符捂住了他的口鼻,憋死了他。”
黎王的身体越来越冷,丧子之痛根本抵不过死亡的恐惧,他翻身,用尽所有力气爬向院子门口,不断往后看确认薛除浊的位置,怒骂道:
“怪物!你个怪物!我定要让皇兄剁了你喂狗!”
薛除浊此刻才十三岁,他杀了第一个人,还将那个人分尸煮成了肉汤。
这在黎王的眼中,可谓是真真正正是比鬼还可怕的存在。
门近在咫尺,在他心生希冀想要大声呼救的时候,一双骨瘦嶙峋的手,将门彻底关上。
身体越来越冷,头越来越沉,黎王最后一丝希望消灭,求生的欲望迫使他痛苦的抱着身前薛除浊的双腿,大声喊道:
“除浊啊..是我错了,是爹错了!爹不应该杀了你的狗,爹可以原谅你杀了弟弟!爹答应你,只要你让爹活着,爹一定保你衣食无忧!让你住大宅子!”
“你我好歹父子一场,我养了你这么久!你不要这么狠心!快给爹叫太医,快给爹叫太医!”
黎王看着薛除浊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渴望他怜悯他,需要他。
望着他的双眼,薛除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这丝快意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令人兴奋..让人倍感幸福的感觉。
他把这种令人能够晕厥的幸福,归功于杀人,和那个女孩。
只是杀人,就能让他有如此迷人的感觉....好舒服。
薛除浊感觉自己的心脏,好似快要跳动了出来。
他脸颊通红,捂着自己的心,大口的喘着气。
黎王依旧在哭嚎,薛除浊看着他脖子上的伤口,忍不住将手指伸了进去。
那里温暖的....让薛除浊忍不住想撕扯开他的伤口钻进去,藏起来。
直到黎王咽气,薛除浊才恢复了一些神志。
他看着自己四根手指穿进黎王喉咙的模样,忍不住在里面绞了绞。
果真和想象中那么温暖。
那薄薄的肌肤下,还透着他手指的纹路与起伏。
薛除浊知晓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完,终究还是依依不舍的将手指抽了出来,那些血肉缠着他,渴求他,带他离开黎王的身体。
掌心黏腻,他将手指放在自己鼻间轻嗅,双眼有一丝失神。
最后,他将黎王背到了屋中。
薛除浊将偷来的酒洒在了黎王府妻妾的房屋,而后点燃了火种。她们房屋中大多都是好看的衣裳,火势会顺着衣裳蔓延的越来越大。
黎王被火烧死的消息不知如何传散开来,所有人都慌了神,就连黎王的妻妾也没有去寻找黎王的踪迹,纷纷转头背着包袱跑路。
薛除浊站在一根即将被火烧断的房梁下,任由它掉落砸在自己的背上,镌刻一道永生的疤痕。
这场大火毫不出意外的惊动了皇上,他目眦欲裂地站在几乎烧成废墟的王府,欲要闯进去时,薛除浊背着黎王出来了。
黎王身体被烧成黑炭,脖子被房梁压到,几乎被压成了薄薄一片。
若不是靠支撑在薛除浊身上,恐怕那头都会掉落下来。
黑炭散发着泥泞的恶臭,所有随行的太监宫女都捂住了口鼻。
薛除浊看着皇上,屈膝跪下:“陛下,臣子无能,无法救下父亲,只能保他全尸。”
他跪下时,背上的血流在了地上,与他走来时流了一路的血重叠。
皇帝问他:“一场大火,所有人都跑了,为何你不跑?”
薛除浊嘴唇苍白,声音疼的颤抖:“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明明自己的背被火炭烧出了一个大窟窿,血流个不停,还要冒死将黎王背出来。
看到此举,一向冷酷威严的帝王勾起了 唇角。
他朝薛除浊伸手,道:“黎王已死,从此,朕才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