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跑出来后,宁怀柔看了眼正在原地踱步气的脸颊发红的诗诏:“你有没有觉得这人在刻意针对我们呀?按理来说他发现你抄卷子应该第一时间阻止警告,但他却极端的直接不管我们,连我们卷子都不肯收。”
厉栀倒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只能说明他一开始就不想收我们的答卷,抄你试卷只不过是一个变量,让他能顺水推舟的拒收罢了。”
宁怀柔想了想:“我们与他无冤无仇,他....不对,翰林院!”
她立刻反应过来是谁的手笔,脸上表情如吃了屎一般难看。
厉栀安慰道:“没关系,这里不是翰林院,更不是她的地盘。”
“答卷上只有代表我们名字的数字,数字对应着谁也只有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知晓,翰林院诗诏不过是来出题的,手还伸不了那么远。”
宁怀柔听到这才松了口气,但她看向厉栀的目光依旧炯炯有神。她觉得厉栀就像是一本充满惊喜的书,与她待的越久,越翻越有味道。
除了笔试之外,还另外有两场武试,分别是考验骑射和步射。靶场已经准备好,七公主坐在高座之上与身边坐在轮椅上的许尽欢轻声说着什么,两人脸上时不时浮起温和的笑容。
皇子们则坐在周围的贵席观看,谈笑风生。
靶场这边的考核没有在院里那么严谨,与其说是考核,不如用“表演”二字来形容更为恰当。
许多准备骑射的女眷已经换好了服饰,挑选马匹试马鞍。
厉栀与宁怀柔进入靶场时,考核还有半个时辰就开始了。
宁怀柔如此聪明,厉栀整张答卷都是抄她的,倒是不用担心自己文试的成绩,就是这骑射与步射让她为难。
宁怀柔见她一脸忧愁,道:“这射箭对你的手来说简直是地狱挑战,你跟我说,我还可以如何帮你?”
厉栀看着自己被裹的严严实实的掌心,被薛除浊割的那只还隐隐作痛,她叹了一口气:“你不用管我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没有办法帮我。”
宁怀柔只好作罢:“好吧,那你要自求多福了。不过这场比试也不算重要,你莫要贪图赢利过于苛刻自己的手啊。”
“到时候若落下不可挽回的疾病就不好了。”
厉栀说:“别担心,我的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对着站在靶场角落记录文书的厉初昕,瞄准她的脸左右扇了扇,“现在让我打人的话也不在话下。”
她的模样实在滑稽,宁怀柔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在二人谈话之间,厉栀又感受到了那股奇怪直白的视线。
从七公主和众皇子们出现后,厉栀就感觉有陌生的人在看着自己。
以前薛除浊在的时候厉栀也感受到过,只不过那种视线不似现在这边有着令人不适的打探,薛除浊的视线更倾向于是一种侵略,恨不得看穿她身上每一个角落,理解她每个表情后的含义,与做出的一举一动。
厉栀往四周看了看,顺着感受到的视线转身,对上了皇子们所在的贵席。
她轻易地看见了那盯着自己的人。
是五皇子。
他虽正看着自己,但是目光好像又没有放在她脸上,而是....
厉栀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头上银白色的发簪。
薛听澜的视线终于片刻凝滞,眸光从厉栀手上扫过,毫不避讳的向下看。
清澈灵动的眸子注视着厉栀的双眼,那神情散漫慵懒,但却隐隐的透露出一丝...嫉妒的情绪?厉栀描述不来,但她能感觉来者不善。
那双眼睛很复杂,厉栀皱眉坚定地看过去,上下扫视了他一眼。
薛听澜手里握着的杯子都要捏碎了。
这个丫头...这么藐视着瞧他做什么?薛听澜觉得自己可能被误解了,于是抬起手中的玉杯朝她举起,笑着点了一下头示好,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厉栀:......神经。
她收回视线,看着马群发愁。薛听澜也知道自己的目光会冒犯到她,于是才将视线彻底从厉栀头上的发簪上收回来。
好一个薛除浊,他就说他视若珍宝的发簪怎么不见了,原以为是他怕弄脏自己收了起来,没想到却是给了旁人去。
薛听澜不禁又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当时薛除浊的话很少,只会点头摇头,他费尽心思与他说话,一个月了才与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甚至他们在相处了三年后,薛听澜实在对那簪子好奇,便上手摸了摸,没想到他刚碰上手臂就被薛除浊抓住,还被他应激的抓脱臼,疼的他哭爹喊娘。
这个厉栀...他们才认识几个月吧?三个月有吗?怎么就把薛除浊训成这样了,连他最宝贵的东西都愿意拱手相让。
见色忘友的人...果然爱情啊,最是令人糊涂。
薛听澜倒是对厉栀越来越有兴趣了。
*
厉栀思考了三秒后,决定放弃骑射。
幼时她第一次练马时因马匹受惊从马上摔下去导致手臂骨折,疼的她嗓子都哭哑了,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碰这种马了,就算父亲说要带着她亲自练厉栀也不肯。
她现在看见马都有一种恐惧。
上次若不是情况紧急又有薛除浊在,厉栀也是万万不敢上他的马的。
“你是说你要弃权?”靶场的考官看着眼前的厉栀,最后再确认了一遍。
厉栀不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人前,她抬起自己的手,和善的笑着:“是,手受伤了,骑射需要耗费太多力气,我怕没有控制好闹了笑话,还会导致我参与步射时没有力气。”
这位考官面相比翰林院诗诏好太多了,她听闻厉栀的处境后先是在她的名字下方打了一个叉,而后又不卑不亢的说:“的确,厉二小姐的做法是正确的。”
“你手上的伤未好还来参加射宴,这份心我也会如实禀告给七公主。”
厉栀莞尔:“多谢。”
她身上的压力更重了。先不说她好久没有拿起弓箭,她这两只手...当真能瞄准吗。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