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令薛除浊的意识沉浮。
指尖瑟缩,薛除浊眉头微微蹙起,终究还是将手从厉栀手里抽了出来。
他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看也没有看厉栀一眼。
厉栀伸了个懒腰打哈欠,从床上坐起来,第一时间观望着四周。
这里是薛除浊在冷宫的住所,桌上依旧只点了一盏灯。
饶是厉栀来了很多次,但每次进来还是会感觉有一些阴森。
薛除浊依旧背对着她,微微侧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冽:“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厉栀还没察觉到危险,她掀开被子,一屁股坐在薛除浊身边,挽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肩上:“你身上好香~”
......
薛除浊面无表情的用手按住厉栀的头,把她欲要往自己怀里埋的脸往外送。
厉栀头发被他弄得乱糟糟,气愤的抬眼瞧着他。
她小脑筋一转,决定在薛除浊发病之前,先发制人。
厉栀嘴巴一撇,蜷缩着身体,抱住了膝盖,反问他:“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好了?”
薛除浊看着她赤裸的双脚,脸藏在阴影内,让人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他没有搭理厉栀,只是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扬起一角,盖住了她的脚背。
厉栀见他不搭理自己,拽着他兜帽的两边就将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这么多天没有见你,我很想你,一直在屋里等你,可是你明明就在我身边,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出乎薛除浊的意料,熟悉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脸上,令他有些头昏眼花。身子不自觉的往后倒,欲要挣开厉栀的束缚。
“你躲什么?”
厉栀索性翻身,坐在薛除浊腿上,让他的背靠在床沿,退无可退。薛除浊趁她翻身之际,在厉栀再次想抓住他兜帽时,迅速将自己的帽子褪了下去,阻止她再凑上来。
“下去。”
厉栀摇头:“不要。”
她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脸,戳了戳那高挺的鼻尖,道:“你还没消气呢。”
一只冰冷的手掌轻而易举的扣住了厉栀的手腕。
他稍稍用力,厉栀便感受到了疼痛。
“我的确没消气,所以你猜,我把你带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厉栀眨眨眼:“因为想见我?”
这是她第一次俯视着薛除浊,见他此刻在自己身下表情隐忍的模样....厉栀莫名有些爽。爽的她忘乎所以,忘记了此刻的处境,对着他那张好看的脸瞧了又瞧,完全没把薛除浊的话放心上。
薛除浊冷笑:“错了。”
他语气阴柔,在此刻的环境下却显得极其暧昧:
“是要杀了你,厉三小姐。”
.....他说什么?
厉栀吓的一哆嗦,迅速从薛除浊身上起身,想要远离这个危险的人。
但是后腰却覆上一只手,蛮横霸道的又将她按了回去。
薛除浊搂着她的腰靠近,厉栀只能用一只手撑住他的肩膀,仰着后腰,尴尬的笑:“....你怎么又想杀起我来了?”
猛然间撞上薛除浊的眼睛,瞧见他眼眸深处那抹被压抑的近乎扭曲的疯狂后,厉栀才真正的在意起来。
那眼底的杀意也没有造假,现在的情况,好像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厉栀的记忆渐渐回笼,想起了自己是为何来到这的。
薛除浊将她绑了过来。
为什么要绑她呢?他应该知道她此次进宫就是为了寻找他的,何必大费周章?
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厉栀试探的问薛除浊:“....你将我绑来,还打算放我回去吗?”
薛除浊没有说话,在她思考时,看着她手上缠着的纱布,眼神晦暗的将嘴唇凑上去,咬下纱布尾处绑着的绳结。
那白色的纱布,如一缕薄雾,沉落在薛除浊的衣裳上。
厉栀看到了他的动作,但来不及搭理,她忐忑的说:“那我的马车和马夫呢?”
薛除浊的指尖攀上厉栀的掌心,描绘着那刚愈合好不久的伤口纹路,嗓音轻缓:“马在来皇宫的路上受惊发疯,将马夫甩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你的马车在哪里。”
“也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
厉栀呼吸一滞,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什么意思?所以薛除浊把她拐入宫中,真的不是为了寻刺激,而是为了制造她失踪,亦或是不小心死了的意外?
薛除浊欣赏着厉栀惊恐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所以现在,你知道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厉栀差点一口气没有使上来。
又开始了。
若她能活过今日,以后一定要改掉薛除浊这个一吃醋就想杀了她的坏毛病。
厉栀闭了闭眼,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揪着薛除浊的衣服:“...我和许尽欢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次在思华庙救下他纯属意外。”
薛除浊摇头,声音没有温度:“我不想听你说谎。”
“我只知道,当日你恳求于我,让我拖住厉初昕,就是为了他。”
厉栀想解释:“我...”
薛除浊打断了她,问出了纠缠他许久不了解的问题:
“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竟不惜为了他拼命?”
她明明日日都在他眼皮底下,所以是用了什么办法,和许尽欢相识的?
厉栀手心有些痒想收回来,却蓦地被薛除浊抓的更紧。
厉栀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她说:“我说我之前和他从未见过面,你信吗?”
薛除浊轻轻的点头:“嗯,所以。”
所以既然不认识,为何还要为了他拼命?
薛除浊抬眼,见厉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眼底透露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失落。
他唇角扬起的弧度带上隐隐的自嘲和苦涩。
“你说过,你是我一个人的。”
“你又骗我。”他又这么说着。
薛除浊的眼神逐渐由平淡转为某种偏执的愤恨,他压抑着疯狂,按着厉栀的手越来越用力。
厉栀疼的用另一只手掐住了薛除浊的肩膀,她此刻才感觉到,今晚的薛除浊非常不对劲。
他眼底的偏执好似都要溢出来,厉栀只是被他看着,都有些喘不过气。
她揪着薛除浊的衣服,解释着:“我没有骗你。帮许尽欢挡剑....真的纯属意外。如果我说我是被人操控的,你信吗?”
薛除浊没有露出疑惑,而是将她拉近。迫切的问:“谁?”
“是谁,操控了你。”
这一句话犹如一个斧锤,重重的敲击在厉栀心上的钟,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他..居然信了她这么匪夷所思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厉栀感觉自己脑中的某一根线,与薛除浊紧密契合着,让她不自觉的说出口:
“是厉初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