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栀整个人被水淹没,湖水冰冷刺骨,她在水中睁眼,暗叹自己和水为什么这么有缘,怎么动不动就掉进水里。
就在她无奈准备自己游上去时,忽然在不远处看到一抹白色的衣角。
那人游的很快,但毫无章法,看上去应该是不会游泳,但是救人心切来着。
厉栀在水中看不清,勉强的能看出那个人是许尽欢。
见许尽欢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厉栀忽然感觉有点尴尬。
她明明是想用石头砸死许尽欢助他一臂之力的,可谁能想到石头没丢下去,自己却下来了...
被发现实在丢脸,于是厉栀决定装死,在那一瞬间放弃了自己上岸的想法,任由身体渐渐漂浮在水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终于被人捉住。
厉栀装晕,感受到自己被人拖上了岸。
阳光刺眼,那人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厉栀的眼睛,脸颊,还捏她的人中,唤她姑娘。
许尽欢见人没有好转的迹象,迅速将厉栀放平。
本来想把自己的衣裳脱下来盖在这女子身上,褪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也是湿的,给她盖上去会更加难受,所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许尽欢冷的浑身发抖,他跪在地上,看着厉栀虚弱的脸,毫不犹豫的上手捏住她的下巴,掰开她的嘴。
诶?
厉栀感觉有些不对劲迅速睁眼,眼前突然多出一张嘴就要吻上来给她做人工呼吸。
“诶!”
下一刻厉栀瞬间抬手,双手堵住了许尽欢的唇。
许尽欢睁开长长的睫毛,垂睫时睫羽在眼下投出薄雾般的阴翳。
男人抬头,脱离出厉栀的掌心,笑的温和:“姑娘,你醒了。”
眼前的人五官柔和精致,被水沾湿的细碎刘海下是一双浑浊而黯淡的桃花眼,带着温柔的笑意,似有春风拂过,让人移不开眼。
那右侧眼睛下方还有两颗竖向排列的痣,仿佛预示着他此生多泪一般。
厉栀眨眼,刚刚在水中难免喝下几口水,此刻她撑在地面上咳嗽了几声,有些虚弱的说不上话来。
许尽欢见状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过那亭栏先前被雷劈过没有修缮好,姑娘还是不要再去上面了。”
他细心的去了不远处,将自己先前丢在岸边的白色大氅拿过来给厉栀披上。
他脸色苍白,虚弱的笑着,说:“你看起来年纪尚小,是和父母来的吗?思华庙路弯弯绕绕,我比较熟悉,带你去找他们好不好?”
厉栀咽了下口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氅,又看了看湿漉漉的许尽欢,不禁再次感叹。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明明自己都湿成那样冷的发抖,居然还把唯一干净温暖的大氅给了她。
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啊。
厉栀本想说不用了自己可以走,让他接着忙他没做完的事,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许尽欢—你给老子出来—!”
仔细一听,似乎是某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厉栀没听出来那人是谁,就听到了许尽欢自言自语。
“不好…父亲怎么知道的…”
厉栀回头,看见许尽欢的手抖的更厉害了,他惊恐的左顾右盼,发现自己无所遁形。
厉栀知道,许岁欢的父亲,就是他的噩梦。
他在恐惧吗?
厉栀想,今日这许尽欢是死不成了,与其事后让厉初昕安慰他获得好感度,不如自己抢先一步,对许尽欢下手。
厉栀的手盖住颤颤巍巍的许尽欢冰冷的手背,说:“你在害怕他吗?”
许尽欢眼神惊恐,他没有回答,只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不…这和你没关系,你先离开,父亲发疯会殃及你的。”
厉栀上下看了他一眼,道:“我刚刚看见了,你抱着骨灰盒准备跳河。”
她面不改色地说:“其实我刚刚是准备救你的,只不过脚滑,掉入了水中。”
“你刚刚说的话,显然是不想让你父亲知道你自杀对吧?”
厉栀静静的观察着许尽欢的脸色,他听见厉栀这么说,整个人挺直的脊背都弯了下去,他蹙着眉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要...求求你不要告诉我父亲,我...”
他忽然侧过头,在眼泪掉下去的那一刻用脸颊挡住了。
这....
厉栀感觉自己好像在欺负这位良家少男一样,她扶额,试探的说道:“我可以帮你,不会让你父亲责怪你。”
“但是这算你欠我的人情,日后要还的。”
许尽欢听后认真的说:“...好,除了不让我死,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
谁在乎你的死活了。
厉栀敷衍一笑,将身上的大氅脱下,迅速地挪动身子,装作虚弱躺在许尽欢怀里。
只是她戏还没排完,宁远侯就进来了。
由于来的匆忙,宁远侯连奴仆都没有带,他看着眼前湿哒哒的两人愣住了一秒。
他没有看清厉栀的脸,首先的便是震怒,拿着手里的剑指着许尽欢:“许尽欢!你在干什么!我问你你在干什么!!!!”
宁远侯快步走过来,气的胡子都直了,脸上也红温一片,他将剑的剑鞘丢弃,说:“你是不是又想去寻死!上次是割腕这次又是什么?跳河?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能不能有点男子气概!”
出厉栀意料之外的,在宁远侯过来前许尽欢是特别恐惧的,此刻他来到了自己面前,许尽欢却像是一只竖起防备的刺猬,眼神紧紧的盯着宁远侯,轻声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在父亲眼中,我从小就一直让你失望。我本来就没有用,与其让你打死,不如自己一死百了。”
宁远侯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以为我很在意你的死活吗!”
他红着眼眶说:“你的命是蓉华用性命换来的!如今你还如此浪费你的生命,当初...当初怎么死的不是你!!!”
此话一出,厉栀明显感觉许尽欢眼里的光暗淡了下来。
那两只深陷的眼睛空洞无神,透着一股麻木之色,他下颚崩的直,隐隐能看见他脖颈处勃起的青筋。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了,眼神满是衰败,他脸上的笑容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死气沉沉。
“既如此,你杀了我啊。”
“反正在你身边的每一刻,都让我痛苦至极。”
厉栀见宁远侯手中的剑越握越紧,适时开口:“宁远侯!您理解错了,方才是我不慎掉入水中, 许世子下湖救我,才导致浑身湿透,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
宁远侯似乎认出了此刻靠在许尽欢身上的人是谁,为了顾及颜面,他脸上的怒气稍微小了些,又看向她身后的许尽欢,声音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急躁:
“既如此,一句话就能解释的事情,为何你不说?!”
许尽欢冷笑道:“您给过儿子说话的机会吗?从小到大,不管是发生什么事,您都是要先责骂我一番。”
“既然您已经打心底认定我做了,为何我还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