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拂面,梦中后背的痛苦渐渐与身体各处重叠,薛除浊靠在床檐,抬手挡住洒在睫毛上的阳光,缓缓睁开眼睛。
这里...是哪?
不等他想清楚,便警惕的听到了他身下传来一声呼吸。薛除浊毫不犹豫伸手,在手即将掐断那人喉咙时,看清了她的容貌。
厉栀身体躺在床上,头却枕着薛除浊的双腿,睡的恬静。
...又是她。
眼前的人和那个给他梅花的女孩重叠,薛除浊伸出去的手指收回来了几根,用仅剩的食指,试探的朝那张变化不大的脸戳去。
“你我素未谋面无冤无仇....”
厉栀昨晚说过的话,在同一时间钻进薛除浊的脑海中。
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止,薛除浊呼吸逐渐沉重了起来。
她居然忘了他。
她怎么能忘了他呢?这个世上,他们明明才是一类人的。
前几日在冰湖,薛除浊亲眼看见,是厉栀动了手,将薛正正骗下冰湖的。
他以为她没有变。
直到昨晚....他看见了她恐惧的眼神。
她恐惧他,害怕他。
那个眼神,几乎就像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划破他的心,那种疼痛毛骨悚然地透过他的骨骼,钻进他的血管,弥漫至全身。
厉栀的脸在眼前扭曲。
既然忘了他,害怕他。那不如就这么死去,永远存活在他记忆里。
薛除浊的手,不自觉的成掌,放在了厉栀的脖子上。
厉栀呜咽一声,脖子上的冰冷让她被迫醒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睛,还没清醒呢便看到自己的脖子被掐着。
“喂!!!”厉栀掰着薛除浊的手挣扎,她的头发散落在薛除浊腿上,与他的衣裳纠缠,搔扰着,有些痒。
“小姐,小姐?”门外传来敲门声,薛除浊的目光从她的头发上收回,松了些手,但没有完全拿开。
厉栀抱着薛除浊的手咳嗽了几声,盯着他回答着门外:“怎么了?”
知书轻声道:“奴婢听到您发出喊叫,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薛除浊感受到手掌下的咽喉明显的滚动了下,望着厉栀的眼神顿时变得隐忍扭曲起来。
厉栀感觉自己的脸被蛇的毒信子舔舐了一下,冰冷的口水黏在她脸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盯着薛除浊,防止他有下一步动作,小心翼翼地说:
“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差些摔下了床。”
知书松了口气:“好,今日是大小姐的及笄宴,夫人交代奴婢要早些服侍您起来,奴婢现在进来给您穿衣洗漱...”
“不用!”厉栀连忙阻止:“我再睡一会儿!”
知书无奈叹了口气:“好吧,不可贪睡哦,奴婢一刻钟之后再来喊您。”
听到屋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厉栀讨好的对着薛除浊嘿嘿笑了两声,努力将他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掰下,试图逃脱:
“哈哈...起床气挺大的嘛,不过没关系,能理解...哎哟!”
厉栀的确逃脱了,但是是被薛除浊一脚踹到地上逃脱的。
厉栀滚了两圈,头晕眼花。再次睁眼时薛除浊已经站在地上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物。
他背对着她,身形高挑,衣物宽松慵懒的搭在他身上,像是一个活的衣架子。
厉栀摸不准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只好率先从地上爬起来,抢先道:“你的玉佩在厉初昕那里,今日是她的及笄礼,府中会来很多人,你会不好下手的。”
怕薛除浊失去耐心,厉栀又道:“不过我有办法让那玉佩快些回到你手中。”
“厉初昕今日的及笄礼有邀请你吗?”
厉栀记得上一世,好像没有在王府见到过这么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神秘兮兮的男人。
薛除浊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点头。
又不说话....
他上一世明明巧舌如簧的,嗓子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呀,难道是现在不想搭理她?
厉栀耐着性子问他:“那你想去吗?”
薛除浊侧头,不明白厉栀要干什么。
厉栀看了看四周,捂着嘴小声的讲出了自己的计划:“既然她邀请了你,到时她肯定会.....然后我...最后你....”
听着厉栀说的话,薛除浊不解的微微皱眉。
厉栀心眼包着坏,想到自己待会要做什么就想笑,情不自禁露出两个小虎牙。
但她还没得意够呢,便又感受到了那股奇怪的视线。
顺着视线看过去,见薛除浊又开始用那种恐怖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她的牙齿。
厉栀不知道笑一下怎么惹着他了,但为了保住小命还是连忙闭上了嘴。薛除浊收回目光,没有再看向她,转身如一阵黑风,不一会儿就在屋内消失不见。
留下的,只有不知何时打开在空中摇晃的木窗。
怎么像男鬼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
厉栀吐出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抖着手喝了一口茶。
她讨厌这种在生死边缘游走的感觉,今日的仇她记下了,若是有机会,定也要让薛除浊吃吃这种苦头。
不过..方才她说了那一遭,薛除浊虽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应该会去厉王府的吧?
厉栀眉头渐渐松开,手指扣紧了桌沿。
不过就算他不来也没关系,玉佩在她手里,她有的是机会捣乱厉初昕的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