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兄弟之战
碰撞在瞬间爆发。
空洞骑士的骨钉带着橙色的火焰从上而下劈落，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空气被这一击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那不仅仅是物理力量的展现，更是辐光神力的具现——光明之神的愤怒，透过这具被侵蚀的躯壳倾泻而出。
小骑士侧身闪避，骨钉几乎是贴着他的面甲掠过。
剑刃落在地面上，橙色的光芒炸开，将黑色的地砖炸出一个深坑。碎石四溅，每一块碎片都燃烧着辐光的余焰。冲击波向四周扩散，震得圣殿的墙壁都在颤抖。
小骑士还未站稳，第二击已经袭来。
空洞骑士的动作连贯而迅猛，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囚禁了千年的存在。骨钉横扫而来，划出一道炽烈的弧光。小骑士举起自己的骨钉格挡，两把武器碰撞的瞬间，刺目的火花在黑暗中绽放。
金属的嘶鸣声震耳欲聋。
小骑士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恐怖。空洞骑士比他高大得多，力量也远超他的想象。这一击的冲击力透过骨钉传到他的手臂，震得他整条手臂都在发麻。他被这股巨力推得向后滑行，脚下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还没等他调整姿势，第三击、第四击接踵而至。
空洞骑士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每一击都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辐光灼热的威能。骨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橙色的轨迹，将黑暗的圣殿映照得忽明忽暗。他的步伐沉稳而凶猛，每一步都震得地面颤动，每一步都让更多的橙色液体从铠甲缝隙中溅出。
小骑士只能不断后退，不断格挡，不断闪避。
他的身形在空洞骑士的攻势下显得格外渺小。虚空之心在他体内剧烈跳动，黑暗的力量不断涌出，在他周围形成若隐若现的防护。但即便如此，空洞骑士的每一击都让他感到巨大的压力。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压制。
空洞骑士的骨钉再次劈下，这一次小骑士没能完全闪开。剑刃擦过他的肩甲，在铠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橙色的火焰沾染到他的身上，灼烧着虚空的本质。小骑士感到一阵刺痛——那是辐光的力量在侵蚀他，试图将他也拉入那光明的牢笼。
他翻滚着拉开距离，身上的黑色雾气翻腾着，驱散了那些橙色的火焰。
空洞骑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的身形猛然前冲，铠甲碰撞的声音如同战鼓般响起。骨钉高举过头，橙色的光芒在剑身上凝聚，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刃。
那一击落下时，整个圣殿都在颤抖。
光刃撕裂了空气，撕裂了地面，撕裂了黑暗本身。小骑士竭尽全力闪避，但冲击波还是将他掀飞了出去。他的身体重重撞在圣殿的墙壁上，撞得那些古老的砖石都出现了裂纹。
小骑士从墙上滑落，单膝跪地。他的铠甲上多处出现了裂痕，黑色的虚空物质从裂缝中渗出，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空洞骑士缓缓走来。
他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让地面上的橙色液体荡起涟漪。骨钉拖在地上，在黑色的地砖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的身影在橙色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巨大，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
小骑士抬起头，凝视着这个曾经的兄长。
在空洞骑士的眼眶里，橙色的光芒依然炽烈地燃烧着。但就在那光芒的最深处，小骑士看见了某种东西——一丝微弱的挣扎，一缕几乎要熄灭的意识火花。
空洞骑士举起了骨钉，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但就在这时，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骨钉在半空中颤抖着，仿佛有两股力量在争夺这具躯体的控制权。空洞骑士的胸甲剧烈起伏，从铠甲缝隙中涌出的橙色液体突然变得更加汹涌，像是沸腾的岩浆般翻滚着。
一声低沉的、压抑的嘶吼从面甲下传出。
那声音里混杂着痛苦，混杂着愤怒，混杂着某种绝望的反抗。空洞骑士的左手突然松开了骨钉的握柄，颤抖着抬起，按在自己的胸甲上。
他在抵抗。
小骑士能清晰地感受到，在空洞骑士的体内，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争。那个曾经纯粹的容器，那个承受了千年痛苦的骑士，正在用尽最后的意志，反抗辐光的操控。
但辐光的力量太强大了。
橙色的光芒从空洞骑士的眼眶中喷涌而出，几乎要将整个面甲都照亮。他的身体再次被辐光掌控，骨钉重新握紧，向着小骑士劈落。
小骑士翻滚闪开，骨钉劈在地上，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战斗继续。
空洞骑士的攻势变得更加狂暴，每一击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但小骑士注意到，在那些凶猛的攻击中，总会出现那么一两次微小的停顿，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破绽显得格外明显。
那是空洞骑士的意志在反抗。
每一次停顿，都是他在抵抗辐光的操控。每一个破绽，都是他在为小骑士创造机会。即便被光明侵蚀至此，即便已经成为辐光的傀儡，那个容器依然在战斗——不是为了辐光，而是为了对抗辐光。
小骑士开始反击。
虚空之力从他体内爆发，黑色的雾气在他周围翻腾，形成一道道锋利的触手。那些触手如同活物般舞动着，向着空洞骑士袭去。空洞骑士挥动骨钉，橙色的火焰将那些黑暗的触手一一斩断。
两种力量在圣殿中碰撞，光明与黑暗交织成一幅扭曲的画卷。
小骑士的身形化作黑色的闪电，在空洞骑士周围不断移动。他的骨钉划出一道道黑色的轨迹，每一击都精准地寻找着空洞骑士的破绽。但空洞骑士的防御同样严密，铠甲在辐光的加持下变得坚不可摧。
战斗陷入了僵持。
突然，空洞骑士的动作再次僵硬。
这一次的停顿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他的双手握着骨钉，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颤抖。橙色的液体如同喷泉般从铠甲的每一处缝隙中涌出，在地面上汇聚成一片发光的海洋。
空洞骑士的面甲转向小骑士。
在那橙色光芒的深处，小骑士看见了一双眼睛——那不是辐光的眼睛，而是空洞骑士自己的眼睛。充满痛苦的，充满绝望的，但依然坚定的眼睛。
空洞骑士缓缓举起了骨钉。
但这一次，剑尖不是指向小骑士——
而是指向了他自己的胸膛。
小骑士的瞳孔骤然收缩。
空洞骑士用双手握着骨钉，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剑刃刺向了自己的胸甲。金属刺穿金属的声音在圣殿中回荡，刺耳而令人心悸。骨钉穿透了那层曾经保护他的铠甲，刺入了他的身体。
橙色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伤口涌出。
但那不仅仅是辐光的力量——还混杂着虚空的黑暗物质。两种力量在伤口处激烈碰撞，发出刺目的光芒。空洞骑士的身体因为这一击而剧烈颤抖，一股强烈的冲击波从他身上爆发，将周围的一切都震飞。
小骑士被冲击波推得向后滑行，但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空洞骑士身上。
空洞骑士跪倒在地。
骨钉依然刺在他的胸口，鲜血——或者说，橙色的液体——不断从伤口流出。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混乱，整个身体都在痉挛。
这是自残。
这是一个容器用最极端的方式，反抗着操控他的神明。
辐光在咆哮。那股橙色的光芒变得更加狂暴，试图修复这具躯体，试图重新掌控这个容器。空洞骑士的眼眶中，橙色光芒与某种更深沉的黑暗在激烈交战。
但空洞骑士没有拔出骨钉。
他用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将骨钉更深地刺入自己的身体。每深入一分，就有更多的橙色液体涌出，就有更多的辐光力量被削弱。他在用这种方式，为小骑士争取机会，为这场战斗创造转机。
一声嘶吼从空洞骑士的面甲下传出。
那是痛苦的嘶吼，是绝望的呐喊，是一个被囚禁千年的灵魂最后的反抗。他的身体在颤抖，铠甲在碰撞，骨钉在他手中不断下压。
鲜血——那混杂着橙色与黑色的液体——在地面上蔓延开来，形成了一幅诡异而悲壮的画面。
小骑士站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幕。
他能感受到空洞骑士的意志。那是何等坚强的意志，能够在被辐光侵蚀千年后依然保持清醒。那又是何等绝望的意志，只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对抗操控者。
兄弟之间的无言理解，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小骑士明白了空洞骑士的意图——他在用自己的生命，为小骑士铺就通往辐光的道路。他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告诉小骑士：不要犹豫，不要停留，用梦之钉刺入我的意识,进入辐光的领域，结束这一切。
但就在这时，辐光的力量再次爆发。
橙色的光芒如同海啸般从空洞骑士身上喷涌而出，将整个圣殿都笼罩在刺目的光芒之中。空洞骑士的身体被强行拉直，骨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胸口拔出，飞旋着落在远处。
伤口在辐光的力量下迅速愈合。橙色的液体如同活物般涌动着，填补着那个致命的创口。但小骑士能看见，在那愈合的过程中，有更多的黑色物质从伤口深处涌出——那是空洞骑士的本质，那是虚空在反抗辐光的侵蚀。
空洞骑士重新站了起来。
但这一次，他的动作显得格外沉重。铠甲上多处出现了裂痕，那些裂痕中不断渗出混杂的液体。他的呼吸变得极为困难，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铠甲的嘎吱声。
他抬起头，再次凝视着小骑士。
在那橙色光芒的深处，小骑士看见了那双眼睛——充满痛苦，充满绝望，但依然坚定的眼睛。那目光仿佛在说：
快......结束这一切......
空洞骑士捡起了骨钉。
他的手在颤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但他还是举起了那把武器，再次摆出战斗的姿态。不是因为他想要战斗，而是因为辐光依然在操控着他的躯体。
小骑士握紧了自己的骨钉。
虚空之心在他体内剧烈跳动，黑暗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涌出。他能感受到，来自深渊的虚空正在向这里汇聚，所有失败容器的意志都在他身上凝聚。
战斗再次爆发。
这一次，双方都不再有任何保留。空洞骑士的每一击都用尽全力，骨钉划破空气，发出撕裂般的啸声。橙色的火焰在圣殿中肆虐，将那些古老的墙壁都灼烧得龟裂。
小骑士化身为黑色的幽影，在空洞骑士的攻势中穿梭。他的骨钉如同毒蛇般刁钻，每一击都寻找着对方的破绽。虚空的触手在他周围舞动，与辐光的光芒激烈碰撞。
两个容器，在这个埋葬了无数秘密的圣殿深处，展开了最惨烈的厮杀。
每一次碰撞，都震得整个圣殿颤动。每一次交锋，都有大量的橙色与黑色液体溅射开来。地面上已经布满了裂痕，墙壁上的铁链纷纷断裂，天花板上不断有碎石掉落。
但在这激烈的战斗中，小骑士始终能感受到空洞骑士的挣扎。
每当辐光操控着空洞骑士发动最致命的攻击时，总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每当小骑士陷入险境时，空洞骑士的动作总会出现微小的破绽。那是空洞骑士的意志在反抗，是他在用最后的力量，保护着这个同为容器的兄弟。
这是最悲壮的战斗。
因为敌人不是真正的敌人，而是被操控的兄弟。因为每一击都要竭尽全力，却又不愿真正伤害对方。因为他们都明白，这场战斗的终点，必然是其中一方的牺牲。
空洞骑士再次用骨钉刺向自己的身体。
这一次是刺向手臂，试图削弱辐光对肢体的控制。橙色的液体喷涌而出，他的左臂垂了下来，失去了部分功能。但随即，辐光的力量再次涌来,强行修复着那些伤口。
空洞骑士在战斗中不断自残。
有时是刺向自己的腿部，让自己的行动变得迟缓；有时是刺向自己的肩膀，让挥砍的力量减弱。每一次自残，都让辐光的咆哮变得更加愤怒，都让橙色的光芒变得更加狂暴。
但他从未停止。
即便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即便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即便铠甲已经布满裂痕——他依然在反抗，依然在为小骑士创造机会。
这就是空洞骑士。
这就是那个被称为纯粹容器的存在。即便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即便因此被辐光侵蚀，但那份坚强的意志，那份对使命的执着，从未改变。
小骑士的骨钉在空洞骑士的铠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黑色的虚空物质渗入裂缝，与辐光的力量激烈对抗。空洞骑士的动作变得更加迟缓，身上的橙色光芒开始黯淡。
机会来了。
小骑士能感受到，空洞骑士的自残和他的攻击，已经让辐光对这具躯体的控制削弱到了极限。那橙色的光芒虽然依然炽烈，但已经不再稳定，不断闪烁着，仿佛随时会熄灭。
空洞骑士再次跪倒在地。
他的骨钉插在地上，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橙色的液体从全身的裂缝中涌出，在地面上汇聚成一片发光的湖泊。他抬起头，最后一次凝视着小骑士。
在那即将熄灭的橙色光芒深处，小骑士看见了那双眼睛。
不再充满痛苦，不再充满绝望——而是充满了某种解脱，某种平静，某种......感激。
空洞骑士微微点了点头。
那个动作几乎难以察觉，但小骑士清楚地看见了。那是允许，是请求，是一个兄长对弟弟的最后托付——
进入我的梦境，结束这一切。
小骑士举起了梦之钉。
白色的光芒在钉尖凝聚，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耀眼。虚空之心与梦之钉共鸣着，两种力量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
空洞骑士闭上了眼睛。
橙色的光芒在他眼眶中渐渐黯淡，只剩下微弱的闪烁。他放下了骨钉，放松了身体，不再反抗，不再挣扎——
等待着解脱的降临。
圣殿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只有墙壁上裂痕的脉动声,只有橙色液体滴落的声音,只有两个容器沉重的呼吸声。
兄弟之战，即将迎来终结。
但这不是终点——
而是通往真正战场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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