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大坑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喝,玄煞使者已从碎石中爬起,脊椎骨鞭重新握在手中,衣衫染血、气息紊乱,眼底却仍翻涌着半步帝境的狂傲。
他周身灵力流转,隐现帝道纹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轻微的空间震颤:“不过是仗着邪功逞凶,真当我幽冥谷无人?今日定要斩你,洗刷这等屈辱!”
骨屠使者闻言,眼中绝望稍退,生出孤注一掷的狠厉:“玄煞说得对!我二人联手,还怕拿不下你这野丫头?”
他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精血,精血落在残存的半截骨斧上,斧刃爆发出刺目红光,灵力激荡间竟撕裂了周围的空间,露出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息,“让你见识我二人的‘幽冥噬天’!”
玄煞使者同时催动本源,脊椎骨鞭上的骷髅头魂火暴涨,口中发出尖锐嘶鸣:“敕!”
周身尸煞之气疯狂凝聚,化作一道漆黑如墨的“腐骨煞流”,所过之处,岩石消融、草木枯萎,更带着撕裂界域壁垒的威势,直取凌婉兮元神。
骨屠使者则引动大地煞气,将半截骨斧抛向空中,口中念念有词,骨斧瞬间分化出数百道残影,每一道都裹挟着“裂地崩山”的神通,斧影交织成网,空间被劈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痕,要将凌婉兮困在其中。
“受死!”
腐骨煞流带着破界之力直取元神,骨斧残影则以撼界域之威横扫而来,欲将她肉身劈成碎片。
两位半步帝境使者虽心有余悸,却仗着已触帝道门槛的底蕴,灵力中的帝道纹路相互呼应,妄图以最强秘法神通翻盘,认定对方纵有诡异,终究敌不过两大半步帝境的合力绞杀。
凌婉兮缓步走到骨屠使者面前,玉指轻点在他眉心,语气平淡:“取你们性命的人。”
黑暗力量迅速涌入,带着更胜一筹的空间掌控力,瞬间抚平了骨斧撕裂的空间裂痕。
骨屠使者的骨斧残影寸寸溃散,精血凝聚的神通之力被强行逆转,帝道纹路在黑暗力量的侵蚀下迅速湮灭。
他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元神被黑暗力量包裹,连混沌边缘暂存的机会都没有,身体化作点点黑芒,被尽数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玄煞使者见状,腐骨煞流猛地顿在半空,眼中狂傲褪去,只剩纯粹的恐惧。
他望着骨屠使者化为虚无之处,又看了看满地圣皇境强者,脊椎骨鞭“哐当”落地,转身就逃。
他催动半步帝境的破界之力,身形瞬间破开空间,欲逃向界域壁垒之外。
凌婉兮并未追击,抬手对着他逃离的方向虚虚一握。
“噗——”
数里外的空间突然剧烈扭曲,玄煞使者的身形被强行从空间裂缝中拽出,腐骨煞流溃散,帝道纹路彻底崩碎。
他的元神在黑暗力量的攥握下寸寸碎裂,肉身从空中坠落,瞬间被黑暗力量包裹、吞噬,连残骸都未留下。
解决了拦路者,凌婉兮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周身空间微微波动,继续朝着混沌气息最浓郁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路的杀戮,早已在诸天万界掀起了惊涛骇浪。
同时,在凌虚界某处时空夹缝中,一道霞光悄然破开界域壁垒。
女子的身影踏在虚空,周身流转的时空碎片将气息彻底包裹,连最敏锐的帝境神识都无法察觉分毫。
她步频极缓,每一步落下都精准踩在界域规则的缝隙里,裙摆拂过混沌气流时,连半分涟漪都未曾激起。
与凌婉兮那如烈火烹油的黑暗气息不同,她的存在仿佛与天地同化。
既在凌虚界之中,又似游离其外,像是一滴融入江海的水珠,找不到任何突兀之处。
自踏入这方世界,无论寻常生灵、中等势力,还是顶尖乃至巅峰势力强者的眼线,皆未察觉她的踪迹。
霞光如影随形,将她的行迹彻底隐匿在天地韵律之中。
“幽冥谷……”
她望着下方被黑雾笼罩的山谷轮廓,眸中星轨轻轻转动。
溯光镜的推演仍在持续,镜光映出幽冥谷深处那座骨炉的轮廓,以及炉中墨渊正不断流失的混沌本源。
她指尖轻弹,一道比发丝更细的霞光顺着界域脉络蔓延,悄无声息朝着幽冥谷方向,“再晚一步,会被骂的家伙折腾。”
她很清楚凌婉兮的动向。
那股不断吞噬生灵的黑暗气息在凌虚界中格外的耀眼,连界域壁垒都因她的力量而微微震颤。
女子眉头微蹙,却并未改变路线。
她此行只为带墨渊走,能避开凌婉兮自然最好,若避不开。
她瞥了眼身后若隐若现的界时壁光影,那里传来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容不得她在此刻与凌婉兮纠缠。
霞光再次闪烁,她的身影已降临幽冥谷外围。
脚下是凝结着寒霜的黑石地,前方黑雾翻涌,正是幽冥谷入口。
她足尖轻点,身影没入谷中,速度快如闪电。
她所经之处,毫无气息泄露,毫无波动,仿若虚无,而目标清晰且唯一,便是幽冥谷的祭坛。
与此同时,在幽冥谷祭坛上,白骨铸就的高台上,万骨宫掌事正缓步走在墨渊身侧,玄色衣袍扫过祭台边缘的符文,指尖轻轻点在墨渊眉心溢出的混沌本源上。
当那银白气流缠上指尖时,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带着威压的笑,声音平缓却不容置疑:“这混沌本源,归万骨宫了。”
幽冥玄连忙躬身,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掌事说的是,自然是归万骨宫的。属下早已备好剥离本源的法器,只等掌事示下。”
“嗯。”掌事淡淡应着,目光始终没离开墨渊,指尖划过玄铁锁链上的血色符文,“这锁灵链倒是趁手,就是符文旧了些。”
幽冥玄立刻接话:“是属下疏忽,回头就让符文使者重炼!”
正说着,一名灰袍使者跌跌撞撞闯进来,刚要开口,就被幽冥玄狠狠瞪了一眼。
灰袍使者会意,慌忙压低身子,凑到幽冥玄耳边,声音压得像蚊蚋:“谷主,玄煞、骨屠两位使者……连带着百余名圣皇境,全没了!那妖女距我们不足十里!”
幽冥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指尖因用力而掐进掌心,却硬生生没敢发出半点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惊怒,飞快扫了眼高台上的掌事,见对方仍专注于墨渊身上的混沌本源,才对灰袍使者及周围几十使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在此处守着。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堆起恭敬的笑,小步挪到掌事身侧,躬身道:“掌事,外面有些许杂事需属下亲自处置,耽搁片刻就回,绝不妨碍你剥离本源的大事。”
掌事正用指尖逗弄着墨渊眉心溢出的银白气流,闻言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废物事真多。”
但当目光再次落回墨渊身上,见那混沌本源愈发活跃,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快点。”
“是是是。”
幽冥玄连忙应着,倒退着退出祭坛,刚转过殿门,脸上的谄媚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寒刺骨的杀意。
他转身掠回主殿,骨靴踏在白玉地砖上发出沉闷回响。
身形落回白骨王座时,不知何时指尖已多了一只高脚酒杯,猩红酒液在杯中轻轻晃荡,映得他眼底幽绿火焰愈发诡异。
指尖摩挲着杯壁,幽冥玄喉间溢出一声冷哼。两个半步帝境带百余名圣皇境,竟连个水花也没溅起就没了踪影。
这事若传出去,不仅会沦为诸势力笑柄,更会惹得掌事动怒,骂他无能。
他好不容易寻到墨渊这等筹码,正想在掌事面前博个运筹帷幄的名声,绝不能折在这种时候。
亲自出手?
不行。
祭坛这边还需他镇守,离不得半步。
念头电转间,他屈指轻弹,杯沿与指尖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一道暗劲穿透殿顶,直刺谷中禁地。
“让闭关的护法都给我滚到主殿来!”
片刻后,五道身披黑色丧袍的身影从殿梁阴影中落下,手中勾魂幡、夺魄链等物泛着森然寒光,帝影境的威压让殿内空气骤然凝重。
“谷主有何吩咐?”五人齐声问道,目光扫过幽冥玄手中酒杯,隐约察觉气氛不对。
幽冥玄将酒杯往王座扶手上一搁,猩红酒液溅出几滴,在白骨上晕开妖异痕迹:“谷外来了个妖女,杀了咱们两个半步帝境和一百零五名圣皇境,还有我派出去的无数附庸势力全部被覆灭。”
五人瞳孔骤然收缩,周身丧袍无风自动。
为首者握着勾魂幡的手指猛地收紧,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谷主,这怎么可能?那妖女难道是帝境?”
旁边持夺魄链的护法却嗤笑一声,锁链在掌心磕出轻响:“咱们帝影境在谷中,除了谷主您,哪个不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对付个能杀半步帝境的角色,哪用得着咱们五个同时出手?”
他顿了顿,语气更显不耐,“况且谷中还有十几位半步帝境使者,再不济,那几位伪帝境长老也坐镇着呢。这般小事轮不到我们浪费时间,谷主未免太过冲动了。”
其余三人闻言也微微点头,显然觉得这番话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