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阁主颔首:“没问题,鲛人族与我阁有旧,定会相助。只是防御法针的事,需仙子配合——圣殿是论道大会主场地,天衍阵的核心阵眼便藏在圣殿的莲台之下。”
凌婉兮点头,故意让声音带上疲惫的沙哑:“圣殿的‘聚灵阵’可与天衍阵相连,我会配合五行世家布针。只是……”
她似在犹豫,抬手按向心口,眉头蹙起,“我灵力损耗过巨,刚才硬抗黑雾那记‘噬灵掌’时,道胎都受了震荡,怕是难全程主持。”
玄真子抚须笑道:“仙子放心静养,布针有五行世家长老,定不出纰漏。倒是论道大会,需仙子出面坐镇——你于玄黄界之地位,无人能及,况且你虽未臻至全盛,然大体已达帝境,于当下觉醒之强者中亦属顶尖,有你在,方能震慑各方世界之后辈,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九尾天狐也劝:“正是。仙子虽刚经大战,有先天灵玉温养,三日内恢复七八成不成问题。有你在场上,那些心怀叵测之辈便不敢借比试搞小动作,毕竟谁也不想当众与圣殿为敌。”
凌婉兮沉默,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捏紧。
识海深处的凌婉兮正拼尽全力撞向魔元禁锢,想让指尖发出不一样的频率,可她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便被彻底压制。
她忽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随即又被“无奈”覆盖,露出坚定的笑:“既关乎玄黄界颜面,婉兮不敢推辞。只是还需诸位前辈多照拂,我这状态怕是难以及时察觉异动,若有风吹草动,还请及时提醒。”
“仙子放心!”众人齐应。
玄真子道:“事不宜迟,我等分头行动,赶紧通知各大家族、调派护卫、加固阵法,务必确保论道大会万无一失!”
“好!”
流光再次划破天际,众人散去,前往传讯台联络势力。
广场恢复寂静,凌婉兮脸上的疲惫与坚定瞬间褪去,只剩冰冷漠然。
她转身入灵韵宫,殿门在身后合上,隔绝外界光线的刹那,周身灰雾悄然翻涌,又迅速敛入肌理,仿佛从未出现过。
“论道大会?”
她低声嗤笑,指尖在虚空划出一道灰芒,那光芒里浮现出各方世界势力的轮廓,每个轮廓边缘都缠着细密的灰丝,像在无声勾勒着什么,“正好,让各方强者齐聚一堂,也省得我一个个去查探。昔日他们仰仗的凌婉兮,如今倒成了最方便的眼线。”
识海深处,凌婉兮的灵光猛地冲撞禁锢,带着焦急的震颤。
她听懂了,这魔头是想借着她的身份,摸清各方的底细。
可她刚冲到边缘,就被厚重的魔元弹回,光丝撞得险些溃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指尖的灰芒掠过那些轮廓,将每个势力的气息都拓印下来。
“这些年藏在界域夹缝里的,还有那些明面上休养生息的……”
她抬手抚上眉心,感受着道胎灵力流转的轨迹,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当年联手设局的滋味,你们怕是早忘了。如今正好借这大会看看,谁的爪牙磨得最利,谁又成了虚有其表的空壳。”
灰芒中的轮廓忽然明暗交替,有的亮得刺眼,有的却黯淡无光。
她指尖轻点,将几处最亮的轮廓圈出,灰丝在上面缠得更紧:“这些冒头的,若是识趣便罢,若是敢在会上跳得太高……”
话音未落,识海深处的灵光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波动,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哀求。
她眉头微蹙,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暗中加重了对识海的压制,让那道灵光瞬间蜷缩成一团,连颤抖都变得微弱:“急什么?我还没说要怎么做。”
“毕竟顶着这具身体,亲自动手未免太惹眼。”
她收回指尖的灰芒,转身走向内殿,步履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论道大会上,各方本就有新旧恩怨,只需在恰当的时候推一把,让某些人觉得‘凌婉兮’看不惯那些外来者……自然有人会替我动手。”
她指尖在案几上轻点,虚空中浮现出论道大会的赛程简图,灰雾在几处关键场次旁打上细小红点:“比如那些自诩正统的,最看不惯旁门左道;那些积怨已久的世仇,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燎原。到时候,谁死了,都只会算在旧怨头上,谁会怀疑到‘灵韵宫仙子’身上?”
识海深处的灵光彻底绝望了,她终于明白这魔头的狠辣。
他不仅要潜伏,还要借刀杀人,让各方在自相残杀中削弱,而他只需隔岸观火,最后坐收渔利。
可无论她如何冲撞、如何挣扎,那层魔元壁垒都纹丝不动,只能任由“自己”的指尖划过赛程图,将那些红点连成一张无形的网。
“先摸清动向,再借势布局……”她望着窗外灵韵宫的飞檐,眼中映出虚假的温润,“这具躯壳的用处,可不止是门面。”
与此同时,鸿蒙界域夹缝深处,暗金宫殿随混沌气流缓缓转动。
殿内无窗,穹顶幽蓝星子倾泻冷辉,照亮地面玄铁锁链。
链端锁着的星玄挺拔而立,银白星纹长袍裹身,袖口淡紫伤痕泛着微光,那是万年未消的混沌蚀痕。
“呵。”星玄抬臂抚过伤痕,“万年混沌淬体,碎骨总算重凝七七八八。”
睁眼时,墨色瞳孔浮着星轨,映出凭空展开的星图。
光点炸成星屑,百万年前的记忆漫溢:他率星族抵界域壁垒,黯渊魔主暗布“蚀魂阵”,趁他灵力耗空发难。
灰雾利爪撕开护心星甲,紫金色星血混着碎骨泼向界碑。
他拖断躯撞开虚空裂缝,蚀魂余毒钻骨髓,只能潜入低阶界域,靠吞生魂精元压伤势,每次都像烈火焚喉。
可当他捏碎第三百个生魂时,凌御神的星辰锤轰开虚空,紫韵澜的星河之力缠上来,如锁链勒住四肢。
他抬头,数十道“正道”身影悬于空,眼神冷得能冻裂星辰。
没人问缘由,没人瞥他淌黑血的伤口,只当他是邪道败类。
“残忍的贼子!”
怒喝声中,灵力劈出利刃直刺眉心。
他撑开星盾,凌御神一锤砸在后背,脊椎断成数截。
紫韵澜的力量卷着他往界域夹缝拖,他在混沌气流中翻滚,瞥见曾缔约的“他们”袖手旁观,而他护了亿万年的星族母星,被黯渊魔主掀翻,星核碎成齑粉。
这是他的软肋,他们却任由魔焰舔过每寸土地。
“黯渊毁我家园,你们这群正统,何尝不是帮凶?”星玄指尖点向星图,玄铁锁链轻响,“当年争鸿蒙主导权,视我星族为筹码。如今……该算账了。”
星图亮起,玄黄界位置跃出刺目红光——那是星族布下的“星轨监”。
“玄黄界异动频频。”星玄盯着红光,“未几,一股神秘气息惊现,须臾却又消失无踪;凌御神等人灵力骤减三成,当年那场大战,双方皆未占得上风。”
阴影中,数十道星纹黑袍人跪地,是星族仅存的长老。
“族长,星轨监显示,玄黄界将开三界论道大会。凌御神、紫韵澜等人未现身,其他势力已调半数强者,各方皆在圣殿增派护卫。”
“论道大会?”
星玄冷笑,星图涌出数十光点,“正好。这些年附庸我星族的势力,养了万年也该派上用场了。”
“族长是想让他们前去?”右侧长老问。
“不错,让他们活动一下筋骨。”星玄指尖划动星图,那些光点朝玄黄界移动,“让他们伪装混入,不必急着动手,先挑起他们与其他界域的冲突。”
他顿了顿,星图浮现相应阵法,“他们的任务就是让玄黄界与外来势力互疑;在界外引爆力量,逼凌御神他们的以及那些巅峰势力强者离体御敌。”
“届时,”星玄眼中星轨骤亮,“我当亲自动手,一同镇压,以雪前耻。”
左侧长老迟疑,缓声道:“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不若你亲自出手……”
“我亲自出手?”星玄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指尖轻弹,一道星芒激射而出,没入长老额头,“此举万万不可,我担心我只动一家,其他家得到消息后逃脱,反倒惹来麻烦。不如一同动手,方觉畅快。”
星图上,灵韵宫主人的虚影悄然浮现。
她灵力流转,既有道胎纯净,又隐着极淡阴寒,似两种力量纠缠。
“凌御神的女人,当年为护他燃烧过半灵韵。按说灵力该澄澈如一,怎会藏着阴寒?”星玄盯着虚影,瞳孔微缩。
“或许是近年与魔修交手沾了魔气?”右侧长老道。
星玄凝视片刻,忽然笑了:“不管缘由,只要是凌御神在意的人,就有利用价值。”
他指尖一点,虚影旁浮现相应标记,“令他们着重关注她,若能使她重创,凌御神定会匆忙现身。”
他挥手散去星图,玄铁锁链寸寸崩裂,化作星尘融入长袍:“去吧。三日内若出了任何差错,便等着族灭。”
黑袍人退去。
星玄迈向殿门,周身星纹骤亮如燃,将黏稠的混沌气流逼退丈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