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婉兮指尖不停,最后一道锁链在她玉指挑起时轰然崩碎,铁屑飞溅中,她淡淡开口:“从今日起,你是我的人。烙印在身,生杀予夺,全凭我意。”
霄慎圣母重获自由,身形晃了晃却未倒下,死死盯着凌婉兮,眸中惊涛翻涌。
这女子的霸道与邪恶,远超她的想象,竟连一丝周旋的余地都不给。
可元神深处的烙印传来阵阵刺痛,提醒着她已成阶下囚的事实。
凌婉兮扫过悬浮的鸿蒙宝物,眸光微动,指尖凝起一道灵力,将宝物尽数卷至掌心。
老者刚要上前护持,见她动作干脆利落,便识趣地退到一旁,不敢妄动。
又转向霄慎圣母,语气冰寒如旧:“安分做事,烙印可解。若敢有异心……”
霄慎圣母深吸一口气,拂去衣上尘埃,虽气息虚弱,脊背却依旧挺直,眼底翻涌的怒火终是压了下去,声音带着不甘的僵硬:“……我知道了。”
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透着不情愿,却终究是低头认了。
凌婉兮未答,只是转身看向外边,声音冷冽:“墟界附庸的蝼蚁气息,还用我请你们去找吗?”
“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去查!”老者身子猛地一颤,额头冷汗直冒,率先跪地叩首,声音里满是惊惶。
玄甲人紧随其后“噗通”跪下,甲胄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身后数十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跪倒一片,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反复念叨着“属下无能”“请魔主息怒”。
他们偷眼瞥见魔主与那位传奇圣母并肩而立的身影,只觉得周身寒气刺骨,哪敢再多看一眼。
老者与玄甲人磕了个响头,带着众人连滚带爬地退出去,脚步慌乱得几乎同手同脚,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片刻不敢停留。
这黑暗高原,怕是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凌婉兮看着霄慎圣母苍白却依旧紧绷的侧脸,指尖把玩着鸿蒙尺的残片,声音听不出情绪:“当年为何突然销声匿迹?总不至于平白无故被锁在此地。”
霄慎圣母抬手按了按眉心,元神深处的烙印让她眉峰紧蹙,记忆像是被浓雾裹住,越是用力回想,越觉得头胀欲裂。
“记不清了……”
她声音发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残留的锁链勒痕,“只记得有场大战,漫天都是血色,然后……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再睁眼时,已被锁在这里。”
“看守你的冰晶卫,是什么来历?”凌婉兮追问,目光扫过地上的冰晶残骸。
霄慎圣母摇头,眸中闪过一丝茫然:“他们像是凭空出现的,除了动手时会睁眼,其余时候与冰雕无异。我试着探查过,他们的元神里只有‘看守’二字,再无其他……”
她忽然顿住,嘴唇嗫嚅片刻,像是从尘封的记忆里硬生生挤出两个字,“毁灭……”
“毁灭?”
“嗯。”霄慎圣母点头,语气不确定,“有时在梦里会听到这两个字,像是谁在嘶吼,又像是某种法则的低语。”
凌婉兮未再追问,转身走向石室入口。
阳光透过断壁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苍莽山脉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霄慎圣母跟在她身后,踏出石室的刹那,突然僵在原地,瞳孔骤缩。
她抬手遮了遮刺眼的光线,目光扫过连绵的山峦、流动的云海,以及远处玄黄界特有的灵气潮汐,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这不是……这不是我被镇压的地方!”
“当年我分明感觉自己被锁在一片混沌宇宙里,四周都是鸿蒙初开的气息,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尽的虚空!”
她猛地转头看向凌婉兮,语气急促,“怎么会变成山脉?这天地的轮廓,这灵力的流动……完全不对!”
凌婉兮淡淡道:“你被镇压了六个纪元。宇宙分崩,化作诸天万界,三千大世界各立界域,这里是玄黄界,苍莽山脉只是其中一隅。”
霄慎圣母怔在原地,良久才消化这信息,抬手抚上心口,那里传来阵阵抽痛。
原来她错过的,是整整六个纪元的变迁。
与此同时,灵韵宫前的白玉广场上,许茶茶领着八位护卫正犯着愁。
她捧着食盒,裙角沾了些微尘土,显然是一路疾行赶来。
咬了咬唇,她终究还是推开了灵韵宫的宫门。
雕花木廊下的风铃轻轻晃动,反倒衬得殿内愈发空旷。
穿过前殿时,玉阶上积着的薄尘清晰可见。
这里显然许久无人踏足。
“凌姐姐?”
她试探着唤了声,声音撞在殿壁上,只传回淡淡的回音。
八位护卫紧随其后,见殿内空无一人,脸上都露出诧异。
许茶茶走到寒玉床边,指尖轻轻拂过那道浅浅的坐痕,眸底掠过一丝失落。
凌姐姐还是不在。
“走吧。”她攥紧食盒转身往外走,“去别处找找看。”
一行人刚走出宫门,远处便有一道墨色身影踏空而来,星核剑的流光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凌御神!”许茶茶眼睛一亮,提着裙摆迎了上去。
凌御神望见她,周身气息瞬间敛去,脚步微顿:“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凌姐姐,可她宫里没人。”许茶茶仰头看他,把食盒递过去,“这是我做的青丘桂花糕,刚出炉的还热着呢,你先尝尝?”
凌御神接过食盒,指尖触到盒面的余温,眉峰微微蹙起:“她又不在?”
他记得灵韵宫是凌婉兮最常待的地方,自他闭关出来,这已是第三次扑空。
前两次只当她有事,可如今论道大会在即,她竟还屡屡缺席,难免让人心生疑窦。
“或许是真有事吧。”他压下心头异样,扯开话题,“你和你姐姐的故人聊完了?那位前辈可有说什么?”
“嗯!”
许茶茶点头,脸颊微红,“那位姐姐人很好,就是脸色看着不太好,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一直在静养。她说四纪元前的旧伤难愈,还夸我做的花蜜膏好用呢。”
凌御神眸光微动。
四纪元前的大战波及甚广,许多巅峰势力的强者都在那一战中落下病根,至今未能痊愈。
他打开食盒拿起一块桂花糕:“青丘的点心果然精致,桂花味很清透。”
“快尝尝嘛!”
许茶茶催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亮晶晶地说,“对了,我来可不光是为了找你和凌姐姐——还有关于比赛,青丘才不屑于跟那些人比来比去呢!我刚来的时候跟你说过,听说陨星台的极光最近正盛,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语气满是孩子气的期待,“青丘只有月下的流萤,从没见过极光。我听姐姐说,玄黄界的陨星台极光特别美,特意来欣赏一番呢。”
凌御神失笑,把桂花糕递回给她一块:“你倒是消息灵通。陨星台的极光确实难得,不过等晚上我陪你去,那时候才更壮观。”
“真的可以去吗?”
许茶茶惊喜地踮起脚,裙摆在风里漾出浅弧,“那我得去准备准备!等看完极光,再去圣殿看他们比赛好不好?我听护卫说,陨星台的碎石里还嵌着上古星辰的碎片,夜里会跟着极光发亮呢!”
“急什么。”凌御神无奈摇头,指尖轻点她的额头,“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刚从那位前辈那里过来,怕是还没好好歇过。对了,你刚才说想找凌婉兮?”
许茶茶接过糕点小口咬着,桂花的甜香在舌尖漫开。她突然凑近凌御神,声音压得更低:“是啊,她总不在,会不会出什么事?要不我们看完极光,一起再找找她?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凌御神望着灵韵宫紧闭的宫门,眸色沉了沉,随即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先跟我回我的宫殿吧,顺路想买什么,我都给你买。殿外的糖画、琉璃盏,还有你上次念叨的星辉纱,都给你带些。你先休息一阵,傍晚我带你去陨星台山脚的小镇吃碗烟火气的汤面,到晚上再慢慢欣赏极光。”
许茶茶眼睛更亮了,用力点头:“好!那我们快走吧!对了,你的宫殿离灵韵宫近吗?万一凌姐姐回来了,我们能立刻知道吗?”
“不很近。”凌御神拎起食盒,指尖不经意间触到星核剑的剑柄,“但我宫里有传讯符能直连灵韵宫,她若回来,第一时间就能知晓。”
许茶茶这才放心,跟在他身侧,嘴里哼起了青丘的小调。
凌御神走在一旁,听着她轻快的歌声,握着食盒的手却愈发收紧。
星核剑在袖中轻轻震颤,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此刻,在圣殿之内,各方势力的气息交织碰撞,几乎要将殿顶的琉璃瓦掀翻。
玄黄界本土的数百股中等势力呈环形分布,昆仑墟、万妖谷、烈焰域等核心势力居首,掌门与谷主或坐或立,眼神里的审视如实质般扫过殿中每一处角落。
他们周身灵力虽未外放,却如蓄势的江河,静水流深下藏着翻涌的力量。
不惹事,却绝不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