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殿顶的星纹穹顶突然裂开细纹,一道青灰交织的流光破顶而入。
它坠向殿中最高处的空悬宝座时,裹挟的灵力骤然炸开。
这并非凌厉的冲击,而是向四周铺展开来,却带着让圣皇境都窒息的威压,压得众人膝盖发软,几乎要跪伏下去。
流光敛去,素白身影已落座。
此人正是凌婉兮(黯渊魔主)。
露肩的墨色纱衣坠着细碎星芒,半边肩头莹白如玉,被衣料勾勒出的线条在暗光里泛着冷光。
她右腿叠在左腿上,玉腿线条被纱衣半掩,露在外面的肌肤泛着月光般的莹润。
玉足裹着暗纹锦袜,足尖轻点宝座边缘,鞋尖缀着的墨玉珠随动作轻轻晃动,敲出细碎的脆响。
一只玉手支着下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纱衣上的星芒纹饰,另一只手垂在膝间,腕间银链随呼吸轻摆,链尾的铃铛却一声不响,仿佛被无形之力封了声息。
姿态慵懒得像在自家庭院小憩,偏偏周身翻涌的力量撞得殿内道文剧烈震颤,地砖缝隙里的星髓被逼出细碎火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最骇人的是她脸上蒙着层青纱,纱纹随呼吸起伏流转。
明明能看见底下鼻梁的弧度、唇线的轮廓,目光却无法聚焦,抓不住半分实影,那面容仿佛被天地规则亲手抹去了印记,任谁也记不真切。
殿内的圣皇境老者与各方势力之主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竟完全没察觉对方的气息,这道身影仿佛是从虚无中直接凝出,连天地法则都对其视而不见。
几道目光撞在一起,皆能看到彼此眼底的惊骇。
这女人是谁?
为何靠近时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未泄出?
要知道,殿内齐聚的皆是圣皇境,放眼万族域都是顶尖存在,寻常圣王境强者哪怕在千里外喘气,也逃不过他们的感知。
可眼前这道身影,就像凭空嵌进了殿内,来时无声,驻留无息,仿佛与周遭的星骸、道文融为了一体。
更让他们心头发寒的是:她听见了多少?
刚才谈论钥匙碎片、远古暗影的话,她是否全听在了耳中?
尤其他们这些潜伏在万族域的黑暗高原真身,若被对方传扬出去,九成的温和势力定会联手绞杀,届时别说在玄黄世界完成自己的使命,怕是连立足之地都找不到!
“谁?!”沙哑声音的主人猛地站起,圣皇境威压如浪涛拍向宝座,“你竟敢擅闯此地?!”
“藏头露尾的东西!敢闯我等议事之地,必是墟界的细作!”
南侧隐在雾中的身影厉声喝道,掌心已悄然浮出一枚黑纹令牌,令牌上流转的暗光显露出其中封印的绝杀之术。
西侧裹着玄甲的身影紧随其后,甲片摩擦声里透着狠厉:“管她是谁,今日定要让她神魂俱灭!”
他左手按向腰间,那里悬着一柄嵌满骷髅头的长刀,刀鞘未开已散出蚀骨的戾气。
老者更是双目赤红,骨简被他攥得咯咯作响:“诸位,这女人定是听见了不该听的!我等身份绝不能暴露,今日她必死无疑!”
话音未落,他袖中已飞出七枚青铜钉,钉身刻满献祭符文,符文流转间泛着暗紫色光华。
那是黑暗高原独有的“血祭纹”,显然是准备不惜代价催动禁术。
其余几道身影也同时动了。
东侧黑袍人摸出蕴着毒雾的玉瓶,瓶身雕着九头蛇纹,未开封已透出蚀骨的腥气。
北侧身影指尖凝出漆黑的爪印,爪尖滴落的黑气落在地砖上,竟将星髓地面蚀出细密孔洞。
更有人直接撕裂空间,露出背后蓄势待发的本命法宝。
柄缠满锁链的骨幡,幡面隐约可见无数魂影挣扎。
一时间,殿内杀气翻涌如沸,各种禁忌之物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连空气都被染得粘稠发腥,地砖缝隙里的星髓被逼出的火星,撞上这些邪气竟“噗”地熄灭,化作一缕黑烟。
“绝不能让她活着出去!”沙哑声音再次炸响,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祭出压箱底的手段,速战速决!”
可不等他们将法宝催至巅峰,宝座上的凌婉兮忽然抬起玉手,食指轻轻敲了敲扶手。
“咚。”
一声轻响未落,无形巨力已如天倾轧下。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圣皇境强者,膝盖“咔”地撞上地面,灵力屏障像被巨石碾过的薄冰般碎裂,连带着殿内的骨简、兽首石雕都齐齐炸开。
老者手中的骨简崩成三段,兽首石雕的獠牙崩飞,擦着隐雾人的耳畔钉入墙中。
碎石混着星髓粉末漫天飞舞,呛得人睁不开眼。
那些刚要祭出的法宝也瞬间失控:黑纹令牌从隐雾人掌心弹起,在空中崩裂成数瓣。
玄甲人身后的骷髅长刀“哐当”坠地,刀鞘上的骷髅头眼珠崩落。
七枚青铜钉更是倒转方向,呼啸着倒飞而回,其中一枚擦着老者的脸颊钉入殿柱,激起一串火星,烧焦了他鬓角的发丝。
“噗——”
西侧一位瘦高身影试图挣扎,刚抬起半寸,便被威压碾得喷出一口血,道袍前襟瞬间浸透。
他这才惊觉,凌婉兮仅用一根手指的力道,便压得他们毫无反抗之力!
这等实力……放眼玄黄界,能做到的屈指可数!
“阁下……阁下究竟是谁?”最西侧裹着玄甲的身影强撑着抬头,嘴角淌着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袖中悄然滑出一枚青铜符牌,符牌上刻着扭曲的鬼纹,正是黑暗高原特有的“阴煞符”。
只需注入三成灵力便能引爆,是他压箱底的保命手段,此刻指尖的颤抖让符牌在袖中不停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南侧隐在雾中的身影也急声道:“是啊!尊驾实力通天,我等绝非对手,可总要让我等死个明白!”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对身旁的黑袍人递了个眼色。
那黑袍人腰间挂着枚骷髅形玉佩,此刻正泛起幽绿微光,玉佩边缘的咒文正顺着他的指尖悄悄蔓延,显然是在催动某种歹毒咒术。
老者捂着胸口咳了两声,目光在凌婉兮身上逡巡:“阁下究竟是何人?难道真是来自墟界,或者是巅峰势力?”
他这话半是试探,半是拖延,另一只手已按在地面,指尖悄悄抠动地砖下的机关。
那是他早年埋下的“腐骨针”,细如发丝,混在星髓粉末中无色无味,见血封喉,此刻指尖的血珠正顺着地砖缝隙渗下,触到针尾的瞬间,针身已泛起极淡的黑芒。
凌婉兮眉梢微挑,语气带着几分嘲弄:“墟界?巅峰势力?未免太看得起他们了。至于你们……”
她目光如炬,扫过在场几人,“黑暗高原的残部,藏得倒是严实,可惜举手投足间的阴戾气,早就暴露了身份。”
“一派胡言!”玄甲人强撑着反驳,脸色因符牌碎裂的反噬而愈发难看,“我等不过是散修,偶得几件古宝罢了,何来黑暗高原之说?阁下血口喷人,莫非是想借此发难?”
隐雾人也忍痛抬头,眼神闪烁:“不错!我等与黑暗高原毫无瓜葛,阁下莫要混淆视听!”
众人闻言,虽心中惊疑,却也纷纷附和——他们怎会承认这等足以引来灭顶之灾的身份?
凌婉兮忽然轻笑一声,纱外的眸光陡然转厉:“混淆视听?你们这拙劣的潜伏,未免太让我失望了。”
她玉手轻抬,威压稍松,却精准地碾向玄甲人袖中的青铜符牌,“咔嚓”一声脆响,符牌在袖中崩裂成齑粉。
玄甲人闷哼一声,袖管瞬间被血浸透,脸色瞬间惨白——阴煞符碎裂的反噬,已让他右臂经脉寸断。
紧接着,她目光扫向那枚骷髅玉佩,指尖弹出一缕清气,清气如利箭穿透雾气,正中玉佩。
玉佩上的幽光如遇烈阳,瞬间熄灭,黑袍人闷哼着倒抽冷气,掌心已渗出黑血——咒术反噬的毒素正顺着手臂蔓延。
“至于你……”
凌婉兮看向老者,脚边的地砖突然“嘭”地炸开,数十枚细如牛毛的黑针被一股无形之力托在半空,针尾还沾着星髓粉末,随后齐齐倒飞,“簌簌”钉在老者脚边的地面上,入土三分,针尖朝上,泛着森然寒光。
老者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那距离,只要他再动半分,便会被黑针穿足。
“你们出手太过心急了。”
凌婉兮的声音陡然转冷,目光扫过地上的青铜钉残片与腐骨针,指尖轻叩扶手,“你们刚才情急之下施展的禁术,那青铜钉上的血祭纹——当年黑暗高原左使就是用这纹路献祭了三千强者;骷髅刀里的蚀骨魔气,与三纪元前攻破九幽炼狱壁垒的魔息同出一源;还有这腐骨针的配方,需用‘怨骨草’与‘冥河沙’炼制,这两种材料只在高原深渊生长……哪一样不是黑暗高原的路数?这还需要旁人多言?”
众人闻言如遭雷击,这才猛然惊觉。
原来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早已像蛛丝般缠成了网,将他们的身份暴露得干干净净。
刚才为了速战速决,竟忘了收敛手段,那些刻在骨子里的黑暗功法,连带着独有的材料与术法印记,都成了撕不掉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