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磊是被救护车直接送回家的。
协会的医疗室里躺了一周后,周医生终于松口让他出院,但条件是必须回家静养,而且每天要有家人监督他按时吃药、不准动用灵力、不准画符。
“会长,我知道您责任心强,但现在您的经脉就像干裂的土地,需要慢慢滋润修复。”周医生把一大包药递给苏晴,“这是十天的药,早晚各一次。十天后我上门复查,如果恢复得好,可以适当减少药量。”
苏晴郑重接过:“周医生放心,我会监督会长的。”
墨尘开车送陈磊回家。车上,陈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有些感慨。这一周虽然在医疗室,但工作基本没停,电话、视频会议、文件审批,该做的都做了。现在真要完全放下工作回家养病,反而有点不习惯。
“会长,协会那边您不用担心。”墨尘从后视镜看他,“苏晴和我能处理好日常事务。大事我们会请示您,但尽量不打扰您休息。”
“我不是不放心你们。”陈磊笑笑,“就是闲不下来。对了,刘文正那边……”
“已经移交给国安的特殊部门了,由我们协会派人协助审讯。”墨尘说,“又挖出不少情报,包括圣火教在东南亚的几个秘密据点。国内这边基本肃清了,您就安心养伤吧。”
车开到小区门口时,林秀雅已经等在路边了。她穿着居家服,外面披了件外套,看到车来,快步走上前。
“慢点慢点。”她拉开车门,扶陈磊下车,“怎么样?还疼吗?”
“好多了。”陈磊握着她的手,“就是有点虚,周医生说养养就好。”
林秀雅的眼睛在他脸上仔细看了又看,确认他脸色比一周前好多了,才松了口气:“回家吧,我给你炖了汤。”
墨尘帮忙把行李和药拿上楼就告辞了。陈磊进了家门,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是林秀雅拿手的当归鸡汤,加了枸杞和红枣,专门补气血的。
“爸爸!”念安从客厅跑过来,想扑进陈磊怀里,但被林秀雅拦住了。
“爸爸受伤了,不能用力抱。”林秀雅蹲下身对儿子说,“我们轻轻抱一下好不好?”
念安立刻放轻动作,小心地抱住陈磊的腿,仰起小脸:“爸爸,你还疼吗?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不疼了,看到念安就不疼了。”陈磊摸摸儿子的头,心里暖洋洋的。
念雅在儿童围栏里扶着栏杆站着,看到陈磊,咿咿呀呀地伸手。陈磊走过去,小心地抱起女儿。念雅小手摸摸他的脸,然后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留下湿漉漉的口水印。
“念雅会亲人了?”陈磊惊喜。
“刚学会的。”林秀雅笑着拿纸巾给他擦脸,“这两天一直对着照片亲,说‘爸爸、爸爸’。她知道你想她了。”
陈磊抱着女儿,感受着这份软软的温暖,觉得所有的伤痛都值了。
晚饭时,林秀雅做了四菜一汤,都是清淡但营养的。陈磊左手还不太方便,林秀雅就把菜夹到他碗里,鱼挑了刺,肉切成小块。
“秀雅,我自己能行。”陈磊有些不好意思。
“听话,周医生说了,你这手臂一个月内不能用力。”林秀雅坚持,“这段时间你就当个病人,让我照顾你。”
念安也有样学样,用自己的小勺子舀了一勺饭,颤巍巍地递到陈磊嘴边:“爸爸,啊——”
陈磊笑着张嘴吃了:“谢谢念安,真好吃。”
“我也要喂爸爸!”念雅在儿童餐椅里挥舞小手。
“你还小,等长大了再喂爸爸。”林秀雅给女儿擦了擦嘴,“快吃你的糊糊。”
饭后,陈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其实是走神想协会的事。林秀雅收拾完厨房,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想什么呢?”她问。
“没什么,就是……习惯了忙,突然闲下来有点不自在。”陈磊老实说。
林秀雅握住他的手:“陈磊,我知道你有责任心,协会那么多人都靠你。但这次你真的伤得不轻,周医生私下跟我说了,如果不是处理及时,你这手臂可能就废了。工作重要,但身体更重要。你得先好起来,才能继续帮别人,对不对?”
陈磊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里一软:“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好好养伤,协会的事少管。”
“这才对。”林秀雅靠在他肩上,“你知道吗,你昏迷那三天,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心里一直不踏实。后来苏晴跟我说你在闭关,我表面上信了,其实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直到今天看到你,这颗心才落地。”
陈磊愧疚地搂住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别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了正事。”林秀雅轻声说,“但答应我,以后别这么拼命了。你还有我,有念安念雅,你要是出什么事,我们怎么办?”
“我答应你。”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享受这难得的安宁时光。念安在地毯上搭积木,念雅在围栏里玩玩具,电视里放着动画片,一切都是那么平常,那么美好。
晚上八点,林秀雅给两个孩子洗澡,哄他们睡觉。陈磊想帮忙,但被她赶回了卧室:“你现在是病人,乖乖躺着。”
陈磊只好躺下。不一会儿,林秀雅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该吃药了。”她把药递过来,“周医生说饭后再吃,效果最好。”
陈磊接过碗,闻了闻,一股浓重的草药味。他闭气一口喝完,苦得直皱眉头。
“给。”林秀雅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糖,“吃颗糖压压苦。”
陈磊含着糖,看着妻子温柔的笑脸,忽然觉得这药也没那么苦了。
“秀雅,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他说,“面馆那边……”
“面馆有王姨和小李看着,没问题。”林秀雅说,“爱心基金的事我也安排好了,该发的助学金都发了,该组织的活动也正常进行。你就别操心了,专心养伤。”
陈磊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念安最近修炼怎么样?我没在家,他有没有偷懒?”
“别提了。”林秀雅笑道,“你不在家,他反而更用功了。每天晚饭后自己搬个小板凳到阳台,像模像样地打坐,还说要‘快点变厉害,保护爸爸’。我问他谁教的,他说是看爸爸平时那样学的。”
陈磊也笑了:“这孩子,有灵性,也懂事。”
“是懂事,但有时候也太懂事了。”林秀雅叹气,“前天幼儿园老师跟我说,念安把自己的零食分给一个家里困难的小朋友,还跟老师说‘我爸爸说,有能力就要帮助别人’。老师都感动了,说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这种觉悟,肯定是家长教得好。”
陈磊心里暖暖的。言传身教,他做到了。
正说着,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了。念安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光着脚站在门口,怯生生地说:“爸爸,妈妈,我能和你们一起睡吗?”
“怎么了念安?”林秀雅招手让他过来,“做噩梦了?”
“没有……”念安爬上床,挤到两人中间,“我就是想爸爸了。爸爸受伤了,我想陪着爸爸。”
陈磊搂住儿子:“好,今晚我们一起睡。”
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床上,念安很快就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抓着陈磊的衣角。林秀雅轻轻拍着儿子,对陈磊说:“这孩子,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你住院那几天,他晚上总睡不踏实,要抱着你的枕头才能睡着。”
陈磊眼眶有些发热。他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又握住妻子的手:“有你们在,我什么伤都能好。”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帘洒进卧室。陈磊听着身边妻儿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这份真实的温暖,心中无比踏实。
这就是他战斗的意义,这就是他守护的东西。
为了这份平凡而珍贵的幸福,他愿意付出一切。
第二天一早,陈磊醒来时,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小纸条。拿起来一看,是念安歪歪扭扭的字迹:
“爸爸,我给你画了聚气符,虽然不好看,但我想让它帮你快点好起来。爱你。——念安”
纸条旁边,果然有一张画在作业纸上的“符咒”。笔画稚嫩,符文结构完全不对,但能看出孩子的用心——每个转折都画得很认真,还用了红色的水彩笔。
陈磊眼眶一热,把这张“符咒”小心折好,放进钱包夹层。
“醒了?”林秀雅端着早餐进来,“念安一早起来就忙着画符,画了好几张才选出这张最满意的。我说爸爸看不懂,他说‘没关系,心意到了就行’。”
“我看得懂。”陈磊轻声说,“这是他给我的力量。”
吃早餐时,念安一直偷看陈磊,见他把自己画的符咒收起来了,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爸爸,我今天放学回来还能给你画符吗?”他问。
“能,但不要耽误写作业。”陈磊说,“而且爸爸现在不能动用灵力,所以你画的符咒爸爸先收着,等好了再用。”
“好!”念安用力点头,“我会画很多很多,等爸爸好了,一下子全都用上,爸爸就变得更厉害了!”
童言童语,却让陈磊感动不已。
接下来的几天,陈磊老老实实在家养伤。每天就是吃药、休息、陪孩子玩。林秀雅变着花样给他炖补汤,当归鸡汤、黄芪排骨汤、人参乌鸡汤……喝得陈磊觉得自己快成药材罐子了。
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在好转。左臂的伤口结痂脱落,长出了新皮肤。经脉的刺痛感也减轻了,灵力虽然还不能动用,但已经能感觉到它们在缓慢恢复。
第五天下午,苏晴和墨尘一起来看他,还带来了协会这段时间的工作报告。
“会长,您就放心吧,协会一切正常。”苏晴把文件递给他,“这是上周的会议纪要和财务报告,您有空看看就行,不急。”
陈磊翻看着文件,发现苏晴把工作处理得井井有条,各项事务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欣慰地点头:“苏晴,你成长得很快。这些事处理得比我预想的还好。”
苏晴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会长教得好。而且墨尘帮了我很多,各门派的长老也经常提点我。”
墨尘也说:“会长,您就安心养伤。协会这边有我们,出不了乱子。”
“对了,安德森那边怎么样了?”陈磊问。
“他提供了更多圣火教的情报,包括周天雄的修炼特点和可能使用的邪术。”墨尘说,“我们已经在研究应对方案了。另外,他女儿艾米丽的圣火印情况不太好,最近发作频繁。我们暂时用化邪符压制住了,但需要尽快找到解除方法。”
陈磊沉思:“圣火印的解除……玄清道长那边有进展吗?”
“道长说他找到了一种可能的方法,但需要您帮忙。”苏晴说,“等您伤好了,道长想和您一起研究。”
“好,等我恢复一些就去。”
送走苏晴和墨尘,陈磊继续在家休养。他严格按照周医生的嘱咐,不动用灵力,不画符,每天最多就是教念安一些最基础的呼吸法和导引术——这些不消耗灵力,对恢复也有好处。
念安学得很认真,每次练习都一丝不苟。有时候念雅也会爬过来凑热闹,学着哥哥的样子盘腿坐,虽然坐不稳,但那股认真的劲儿特别可爱。
一周后,周医生上门复查。仔细检查后,她终于露出了笑容。
“恢复得比预想的快。”周医生说,“经脉基本愈合了,但还很脆弱。药可以减量了,每天一次就行。再休养一周,如果没问题,可以开始慢慢恢复修炼——从最基础的吐纳开始,每天不超过十分钟。”
“谢谢周医生。”陈磊松口气,“终于能活动活动了。”
“别高兴太早。”周医生严肃地说,“就算能修炼了,三个月内也不能用高消耗的符咒,更不能与人动手。您这伤要完全好,至少得半年。”
“明白,我会注意的。”
送走周医生,陈磊感觉轻松了不少。虽然还不能完全恢复正常,但至少看到了希望。
晚上,他陪着念安在阳台练习导引术。月光下,儿子的小脸认真专注,每一个动作都尽力做到标准。林秀雅抱着念雅在旁边看着,眼中满是温柔。
“爸爸,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画符啊?”练习结束后,念安问。
“等你再长大一点,基础打牢了。”陈磊摸摸他的头,“画符不只是技术,更重要的是心性。心性稳了,画出的符才有效。”
“那我要怎么练心性呢?”
“做好每一件小事,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对家人朋友好,对万物有爱心。”陈磊说,“心性不是练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像爸爸经常帮助别人那样?”
“对。”
“那我明白了。”念安认真地说,“我要先帮妈妈做家务,帮妹妹拿玩具,帮小雨同学补习功课——她最近生病了,功课跟不上。”
陈磊欣慰地笑了。有这样的儿子,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夜深了,陈磊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伤在慢慢好,敌人在暗处等待,未来的路还有很多挑战。
但此刻,听着身边妻儿均匀的呼吸声,他心中充满力量。
为了这份温暖,为了这份平凡,他会好起来,会变得更强大。
然后,继续守护。
守护家人,守护同道,守护这人间正道。
这就是他的道。
也是他,无悔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