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磊那句“伪造者的灵力比我弱很多”,以及更关键的“邪异之气”和指向宗门内部东南方位的断言,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在青云殿内激起了千层浪。
一时间,殿内诸位长老神色各异,惊疑、震怒、沉思、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他们脸上交织。镇宗之宝失窃已是惊天大事,若此事果真为内贼所为,且还与邪修有所牵连,那对青云宗声誉和内部稳定的打击,将远超外敌盗窃!
“荒谬!”一位脾气火爆,身穿赤袍的长老猛地一拍座椅扶手,霍然起身,指着陈磊喝道,“黄口小儿,信口开河!我青云宗清誉百年,门规森严,岂容你在此污蔑有内贼与邪修勾结?!”
另一位面容清瘦,目光深邃的长老则抬手制止了同僚的怒斥,他看向陈磊,语气虽然缓和,但带着审慎:“陈小友,你方才所言,关系重大。你指认此符蕴含邪气,并指向东南方位,可能确定?须知,东南方乃我宗多位长老及核心弟子清修之所,若无真凭实据,此言足以引发宗门动荡。”
赵乾更是脸色铁青,他本能地不愿相信陈磊的辩解,认为这只是他脱罪的狡诈之词:“宗主,诸位长老,切莫听信他一面之词!他定然是见无法抵赖,便胡乱攀咬,意图搅乱视线!”
面对质疑与呵斥,陈磊神色不变,只是再次向青玄真人拱手,语气沉稳而自信:“晚辈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绝不敢妄言。方才所言‘邪异之气’与‘东南方位’,乃是晚辈以独门秘术‘慧眼符’探查所得。此术专精于洞察灵力本源细微之处,那邪气虽被极力掩饰,混杂于模仿的雷意之中,几近于无,但在‘慧眼’之下,依旧留下了痕迹。至于方位,亦是依据那邪气残留的微弱指向推断,或许不够精确,但大致范围,应不会错。”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宗主与诸位长老仍有疑虑,晚辈之前提议依然有效。可当场绘制天雷符,对比二者灵力本源之差异。真正的天雷符,引动的是煌煌天威,浩然正气,绝无半分阴邪驳杂。两相对照,真假立判!”
青玄真人自陈磊指出邪气与内贼可能后,便一直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深邃的目光在大殿内扫过,仿佛在审视着每一个人。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片刻后,青玄真人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与争论:“陈小友的‘慧眼符’之术,确有独到之处。其所言……并非全无可能。”
他这句话,让赵乾和那位赤袍长老脸色一变,却让其他一些持中立或怀疑态度的长老陷入了沉思。
“然而,”青玄真人话锋一转,目光如电,看向陈磊,“正如李长老所言,指认内贼,需有铁证。仅凭一丝微弱的气息指向,尚不足以定论。此事关乎我宗门清誉与稳定,必须慎之又慎。”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决断:“陈小友,你既为证明清白而来,又提出了新的线索,那便留在宗门暂住几日,配合调查。在此期间,我宗会动用一切手段,彻查此事。若最终证实你与此事无关,我青云宗必当赔礼道歉,奉为上宾。但若发现你所言不实,或有其他图谋……”
后面的话青玄真人没有说,但那无形的压力已然笼罩在陈磊三人身上。
陈磊心中明白,这已是目前最好的结果。青云宗宗主没有因一面之词就完全相信他,但也没有武断地认定他就是盗宝贼,而是给了他一个查明真相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也伴随着监视与风险。
“晚辈遵命。”陈磊躬身应下,“定当全力配合贵宗调查,只求水落石出,还晚辈与协会一个清白。”
青玄真人微微颔首,对赵乾吩咐道:“赵乾,安排陈小友三人前往‘客居院’暂住。传令下去,陈小友三人可在宗门规定范围内活动,配合调查,但需有弟子陪同,不得怠慢,亦不得让其私自离开。”
“是,宗主!”赵乾虽心有不甘,但不敢违逆宗主之命,只得领命。
随后,青玄真人又对在座的几位长老道:“此事由刑堂孙长老主导,符箓院王长老、巡守院刘长老协同,重新勘验现场,排查宗门东南区域所有人员,尤其是三日前夜间行踪不明者。仔细核查那碎片上的邪气来源,不得有误!”
“遵命!”三位被点名的长老肃然起身领命。
安排妥当后,青玄真人便让众人散去。
陈磊、苏晴和墨尘跟着赵乾离开了气氛凝重的青云殿。走出大殿,苏晴才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小声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陈哥,你真厉害,那个宗主好像有点相信我们了?”
墨尘在一旁低声道:“只是暂缓了定罪而已。接下来,我们才是真正的身处漩涡中心。调查我们,也监视我们。”
陈磊点了点头,眼神锐利:“我知道。但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只有留下来,才能找到真正的盗宝者,揪出那个嫁祸于我的混蛋。墨尘,苏晴,接下来我们要格外小心,留意一切可疑之处。”
赵乾在前面引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将三人带到了一处位于宗门边缘,环境清幽,但明显有弟子看守的院落——“客居院”。
“你们就住在这里。”赵乾冷冷道,“每日会有人送来饭食。需要配合调查时,会有人来传唤。没有允许,不得随意离开院落范围,否则,按闯入禁地论处!”说完,便转身离开,安排了两位弟子守在院外。
走进客居院,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苏晴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瘫坐在椅子上:“总算暂时安全了。”
陈磊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云雾缭绕的山景,以及远处若隐若现的、属于宗门核心区域的殿宇楼阁,目光深邃。
“安全?”他轻轻摇头,低语道,“或许,才刚刚开始。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家伙,知道我们留了下来,恐怕……不会那么安分。”
他回想起碎片上那丝阴冷的邪气,以及指向的东南方,心中那股一定要查明真相的念头,愈发强烈。这青云宗,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