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彪家中“闹鬼”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在特定的圈子里不胫而走。起初还只是些零碎的传闻,但随着时间推移,细节愈发丰富,也愈发骇人。
不仅仅是深夜家具异响、窗户自开自合、女人哭泣,更有甚者,传言张彪放在床头柜的手枪会莫名移位,供奉的关公像眼角会流下血泪,家里养的几条凶狠狼狗一到夜里就夹着尾巴蜷缩在角落,发出恐惧的呜咽。张彪本人更是被折磨得精神濒临崩溃,据说他变得疑神疑鬼,脾气暴躁易怒,却又在独处时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惶,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
这些消息通过不同渠道,断断续续地传到陈磊耳中。他依旧每日去古玩街,神色平静,仿佛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听客。只有偶尔在无人注意时,他眼底会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他知道,“驱邪符”引发的效应正在持续发酵,如同文火慢炖,一点点地煎熬着张彪的神经。
而张彪那边,显然无法忍受这种持续的精神折磨。在尝试了自家婆娘去庙里求来的各种符水、找了好几个据说能“看事”的神婆仙姑都无效后,他终于下了血本,托关系请来了一位在圈内颇有“名望”的大师。
这位大师姓胡,据说师承龙虎山旁支,常年为一些富商权贵处理“风水”和“疑难杂症”,收费高昂,但据说确有几分本事。他穿着藏青色的道袍,手持罗盘,带着两个徒弟,架势十足地来到了张彪的别墅。
消息灵通的周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此事,并悄悄告诉了陈磊。
“胡大师进去了,带着家伙事,阵仗不小。”周伯抿着茶,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就看这位‘高人’,能不能看出点门道了。”
陈磊心中微动。他并不担心那位胡大师真能破解《玄真秘录》的符咒,毕竟传承不同。但他想知道,这位“有名望”的大师,能否察觉到那符咒的存在,又会作何反应。这对他后续的计划,至关重要。
他向周伯道了谢,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内心却提起了几分注意。
胡大师在张彪的别墅里待了足足一个下午。外面的人无从得知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张彪和他的手下们一开始满怀期待,后来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傍晚时分,胡大师终于带着徒弟出来了。与进去时的仙风道骨、气定神闲不同,此刻的胡大师脸色发白,额角甚至带着未干的冷汗,道袍的前襟似乎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块。他脚步匆匆,几乎不敢回头看那栋别墅,连张彪殷勤递上的、厚厚的红包都推辞得有些慌乱。
“彪……彪哥,”胡大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强自镇定道,“您这宅子……问题不小啊!”
张彪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急忙追问:“大师,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东西在作祟?您可得帮我解决了,价钱好说!”
胡大师却连连摆手,眼神闪烁,不敢与张彪对视:“非是寻常阴煞,也非游魂野鬼……这……这是一种极为罕见厉害的‘符煞’!霸道得很!专门坏人运势,惊扰神魂!”
“符煞?”张彪一愣,他混迹江湖多年,听过各种邪门事,但这“符煞”还是第一次听说,“哪来的符煞?谁他妈敢害我?!”
胡大师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别墅大门的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恐怖东西,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敬畏:“这符煞……气息纯正古老,却又带着一股子诛邪镇恶的凌厉……非寻常旁门左道所能为。出手之人,来历恐怕……不简单。”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苦涩地摇了摇头:“彪哥,不是我不肯尽力,实在是……这符煞的根脚,我摸不透,也化解不了。强行出手,恐怕会引火烧身,反噬自身啊!您……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他不再给张彪挽留的机会,几乎是带着徒弟落荒而逃,那匆忙的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种心虚和恐惧。
张彪站在原地,看着胡大师狼狈离去的方向,又回头望了望那栋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寂静的别墅,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连胡大师这种级别的人物都束手无策,甚至被吓成了这副模样?!
符煞?来历不简单?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得罪过谁?谁有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林家那小子?不可能,他要有这本事,早就用了!那会是谁?
未知,往往比已知的敌人更可怕。
张彪彻底慌了神。
而这一切,很快就通过周伯的渠道,传到了陈磊耳中。
“胡大师吓跑了,说是‘符煞’,他治不了。”周伯转述时,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看向陈磊的目光,也更深沉了几分。
陈磊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彻底安定下来。
胡大师的反应,印证了他的猜测。《玄真秘录》的传承,层次远高于这些世俗间流传的所谓“玄学”。那“驱邪符”引发的现象,在真正的行家眼里,或许并非简单的“闹鬼”,而是一种更本源、更强大的力量显化。
张彪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他现在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崩溃。
时机,快要成熟了。
陈磊知道,他该准备进行下一步了。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契机,以一个“能解决问题”的身份,出现在张彪面前。
而张彪,在经历了连番打击和胡大师的“诊断”后,必然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任何一丝可能的希望。
猎物,已经一步步走进了猎人预设的陷阱。